第31章第1页_大珰(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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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一鹭看着那些小印，皱起眉头，屠钥笑了：&ldo;怎么，过去没见过？&rdo;他向前倾身，低声说，&ldo;督公不会写字，你担待吧。&rdo;

深深浅浅的甲痕，像闺阁姑娘才干的事，谢一鹭的反感都写在脸上：&ldo;那他怎么看的名册？&rdo;

&ldo;字认得几个，不会写，&rdo;屠钥有意无意的，盯着他的眼睛说，&ldo;你以为他是廖吉祥啊。&rdo;

他忽然提起那个人，谢一鹭心里一跳，笨拙地装傻：&ldo;啊？&rdo;

&ldo;我们督公是东衙门出身。&rdo;屠钥像是从他眼里读出了什么，不着痕迹地转了话题。

东衙门……谢一鹭朝他靠过去：&ldo;钟鼓司？&rdo;那是宦官演戏的地方，二十四衙门里最不入流，一辈子出不了头，&ldo;那他怎么……&rdo;

怎么会当上太监，又怎么会镇守南京！屠钥拍着大腿笑起来：&ldo;万岁爷喜欢呀，&rdo;他说得理所当然，趁谢一鹭吃惊，别有深意地问，&ldo;没人跟你说过？&rdo;

谢一鹭傻傻地摇头：&ldo;你是说万岁爷……和他？&rdo;问到这儿，他住了口，记起廖吉祥有一次气到极处似乎透过那么一点意思，现在想想，他当着自己的面没说过郑铣一句难听话，这是他的君子做派。

&ldo;宫里头只要长得标致，没几个是干净的。&rdo;屠钥煞有介事地丢出一句，谢一鹭听了，想故作轻松地笑笑，却笑不出来，&ldo;危言耸听了吧。&rdo;

&ldo;大珰们都管督公叫&lso;郑小姐&rso;，为什么，&rdo;屠钥起身，抖了抖袍子，&ldo;窄袖戎装谁最称，郑家小姐扈銮来！&rdo;

他人走了，话音却留在这儿，弄得谢一鹭一整天坐立不安，好不容易挨到下衙，他急着去玄真巷，刚走到马府街，被人从后头扼住脖子，拖到了僻静处。没等他反应过来，后腰上挨了一脚，他龇牙咧嘴要喊，又被捂着嘴摁倒，一个大家伙跨上来，重重坐在他身上，是亦失哈。

&ldo;你个混蛋！&rdo;亦失哈扇了他一巴掌，谢一鹭挣扎，翻着眼睛往后瞟，捂他嘴的是哑巴阿留，&ldo;知道我们为什么来吧！&rdo;

谢一鹭知道，所以怕，恐惧地看着他们。

&ldo;谁给你的胆子，敢摘天上的星星！&rdo;亦失哈照着他的肚子，猛地就是一下，五脏六腑像是被打散了，先是疼，疼过，火辣辣地翻搅。

&ldo;再敢找我们督公，&rdo;亦失哈拿粗壮的手指点着他的鼻子，&ldo;我让你知道女真人是怎么豁牲口的！&rdo;

他站起来，朝阿留比个手势，阿留松了劲儿，他刚松，谢一鹭就不知死活地说：&ldo;我正要去呢，你现在就豁了我！&rdo;

亦失哈愣了，诧异地和阿留对视一眼：&ldo;你还要不要脸，&rdo;他这话说得懊恼而无奈，&ldo;你干的什么脏事，自己不知道？&rdo;

这件事，谢一鹭理亏，他目光闪烁，咕哝着说：&ldo;跟你们说你们也不懂，&rdo;有些话说出来要惊世骇俗，可不说，他又觉得对不起他为廖吉祥的这份心，&ldo;我和他……我们有情！&rdo;

亦失哈和阿留张着嘴巴看他，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ldo;就是一个男人倾心一个女人，&rdo;谢一鹭给他们打比方，&ldo;我……我恋上他了！&rdo;

&ldo;你说谁是女人！&rdo;亦失哈兜头又给了他一巴掌。

这一下没把谢一鹭打怕，倒打出他的胆子来了：&ldo;我不管他是男是女，我就看上他这个人了，&rdo;话说到这儿，他干脆豁出去，&ldo;我是没救了，你们看着办吧！&rdo;

&ldo;砰&rdo;地一响，不远一处人家的后门被从里边撞开，冲出来一个老者，网巾歪着，脸上裤上都是血，边往这边跑边喊：&ldo;杀人了！&rdo;

亦失哈和阿留习惯性地拔刀，同时把谢一鹭拽起来挡在身后，追着老者出来的是个黑汉子，举着一把砍柴刀，看打扮，是干粗活的家奴。

&ldo;怎么回事！&rdo;亦失哈吼了一嗓子，那奴仆看见他，慢慢停下来，转身跑远。

老者喘着喘着，跑不动了，颓然跪倒在墙边，揩一把脸上和着血的汗水，捶胸顿足：&ldo;家奴合起伙来造反了，南京城要乱了！&rdo;

谢一鹭推开阿留要过去，被亦失哈揪住：&ldo;赶紧回家，锁上门，哪也别去。&rdo;

谢一鹭明白他的意思，临走，反手把他拽住：&ldo;你帮我跟他说……&rdo;一肚子话不知道说哪句，最后轻声交代，&ldo;跟他说……我想他。&rdo;

这种话，带话的听着都脸红，亦失哈用一种害臊又怪罪的眼神看着他，半晌，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答应了。

目送着谢一鹭走远，阿留&ldo;啊&rdo;了一声，急急朝亦失哈比划：那家伙不会跟督公告我们的黑状吧？

亦失哈想都不想，脱口而出：&ldo;他不是那种人。&rdo;说完，他自己都愣住，原来他心底里居然这么信任谢一鹭。

两人溜溜达达往回走，走到大路上，南京仍然是热闹繁华的，看不出底下激荡的暗流，经过灯笼庙，墙根下两个老乞丐在议论：&ldo;听说了吗，修堤的老百姓造反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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