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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面具人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ldo;上!&rdo;

六七个黑衣人立刻蹿了出去，迅捷而无声地跃过那堵一人来高的坊墙。面具人又站了片刻，才不急不缓地走过去，到距离坊墙约一丈远的地方时，双足猛一发力，从容跃过墙头，消失在了黑暗中。

宫中敲响三更梆子的时候，东宫丽正殿的御书房中依旧灯影摇曳。

李世民并未就寝。

李渊退位为太上皇后，仍居太极宫，因而李世民虽已登基、贵为天子，却也只能暂栖东宫。此刻，御书房中坐着五个人，却没人说话，气氛安静得有些可怕。

李世民坐在北首的一张锦榻上，面前是一张黑漆髹面的紫檀书案，左边下首坐着房玄龄和长孙无忌，右边下首坐着尉迟敬德和侯君集。

檀木书案上，赫然放着四块葛麻布片，正是吕世衡在政变当日写下的那四个血字：兰、亭、天、干。因时隔两个多月，布片上的血迹已然泛黑。

&ldo;怎么，&rdo;李世民环视四人，笑笑打破了沉默，&ldo;那天不让你们看，你们一个个心里直犯嘀咕，今夜特意召你们入宫来瞧个仔细，反倒都不说话了?&rdo;

自从吕世衡留下这个诡异的谜题，李世民便独自一人朝思暮想，反复揣摩，却始终不得要领。因此，今日他终于下定决心，把事发当天在场的四个人找来，希望能够集思广益，在最小范围内破解这个谜题。

&ldo;回陛下，&rdo;面庞方正、肤色白皙的长孙无忌率先答言，&ldo;&lso;兰亭&rso;二字，定是指王右军书法《兰亭序》无疑，蹊跷的是&lso;天干&rso;二字。吕世衡指的是天干地支、甲乙丙丁的&lso;十天干&rso;呢，还是别有所指?若是指天干地支的天干，那它跟《兰亭序》又有什么关系?这个哑谜实在是费人思量。&rdo;

长孙无忌现任吏部尚书，职位虽在中书令房玄龄之下，但因是长孙皇后之兄，兼有佐命元勋和国朝外戚双重身份，这种时候自然要比别人表现得积极一些。

&ldo;正因为费人思量，才找你们来。&rdo;李世民淡淡道，&ldo;&lso;天干&rso;二字暂且先不理会。你先说说，一个出身行伍、久经沙场的武将，为何会在临终时突然提及一件书法作品，这二者究竟有何关联?&rdo;

&ldo;这说明，《兰亭序》背后应该藏着什么重大的秘密……&rdo;长孙无忌思忖道。

&ldo;这就无须说了。&rdo;李世民道，&ldo;肯定是有秘密，关键在于是怎样的秘密。&rdo;

长孙无忌有些尴尬：&ldo;陛下，恕臣愚钝，实在是没有头绪。&rdo;

&ldo;事有反常必为妖!&rdo;脸膛黑红、时任右武候大将军的尉迟敬德粗声粗气道，&ldo;陛下，书法本是文人雅士玩的东西，吕世衡居然如此看重，那只能说明一点，他的遗言非关文事，而是关乎武事。&rdo;

武事?!

李世民心中一凛，眼前猛然闪过吕世衡咽气时死死抓着他佩剑的一幕。

&ldo;尉迟将军说得对，臣也这么觉得。&rdo;脸形瘦削、双颧高耸的侯君集附和道，&ldo;一介武夫谈文说墨，确实违其秉性，恐怕吕世衡的秘密，还是与兵戈之事有关。&rdo;

在座四人中，时任左卫将军的侯君集职位最低，故而显得较为低调。他自少便当兵打仗，几乎不通文墨，最近才在李世民的劝导下开始习字读书，怎奈读得颇为痛苦，所以这番话虽属附和之词，却也不失为个人感悟。

李世民沉吟了片刻，最后还是把吕世衡临死前抓剑的那个动作跟众人说了。众人莫不惊诧。尉迟敬德却嘿嘿笑道：&ldo;陛下，果真让臣说对了吧?吕世衡想说的肯定是武事，否则他抓您的剑干吗?&rdo;

长孙无忌被两个武将抢了风头，心中有些不悦，便道：&ldo;尉迟将军、侯将军，你们别忘了，吕世衡的遗言是对圣上说的，而圣上肩上所担，莫不是天下大事。既然是天下大事，又岂能狭隘地分什么文事和武事?&rdo;

尉迟敬德语塞，挠挠头不说话了。

&ldo;长孙尚书所言有理。&rdo;侯君集怕得罪长孙无忌，赶紧点头赞同，&ldo;对于陛下而言，确实都是天下事。&rdo;

&ldo;玄龄，&rdo;李世民把目光望向一直沉默的房玄龄，&ldo;你有何看法?&rdo;

房玄龄面目清癯、相貌儒雅，他捋着下颌的短须，略微沉吟了一下，才不紧不慢道：&ldo;回陛下，方才诸位同僚的分析，皆有道理。臣亦以为，无论文事武事，《兰亭序》背后的秘密定然干系重大，但眼下线索太少，殊难推究真相，此事恐怕须从长计议。不过，对于&lso;天干&rso;二字，臣倒是有些想法。&rdo;

&ldo;什么想法?&rdo;李世民眼睛一亮。

房玄龄站了起来，走到檀木书案前，把写着&ldo;兰&rdo;字和&ldo;亭&rdo;字的两块布片并排放置，又把&ldo;天&rdo;字和&ldo;干&rdo;字并排放在下面，&ldo;陛下、诸位同僚，不知你们是否看得出，这四个字的字形有何异同?&rdo;

长孙无忌、尉迟敬德、侯君集闻言，赶紧围了过来，盯着那四块布片端详良久，却什么都看不出来。李世民凝神看了半晌，同样一无所获，便困惑地看着房玄龄。

&ldo;陛下，您仔细看，这个&lso;干&rso;字，其字形比起另外三个字，是否相对瘦削?&rdo;房玄龄耐心地说，&ldo;而且，这个&lso;干&rso;字的一竖，是不是写得稍稍偏左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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