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大伯娘，&rdo;周平看李桂芝被挤兑得面红耳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第一次鼓足勇气跟王凤英解释，&ldo;这是我老舅看我妹妹要饿死了，求了一圈亲戚从外省淘腾来的，就那一小罐，那是给我妹妹救命的呀……&rdo;说到激动处，周平哽咽难耐，再也说不出话，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

&ldo;一个破丫头片子，你们还当个宝呢！

&rdo;王凤英完全不为所动，&ldo;全家就她的命金贵，得吃独食儿？！

养再好也不是儿子！

还能给你养老送终啊？&rdo;

没能生个儿子，是李桂芝在这个家里永远的短处，因为这个，她一辈子都没抬起头来过。

被人抓住短处狠踩，她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只能抱着周兰呜呜地哭。

王凤英更觉得自己有理了，对着周老太太一通抱怨：&ldo;娘，你看！

就这么个丫头片子，她二婶儿养得比咱家大乐、二乐还金贵呐！

她娘家带来的就得给她家丫头片子开小灶，那我家二丫从徐家拿回来的东西咋算？&rdo;看周老太太瞪起眼睛，王凤英赶紧改口：&ldo;二丫带回的东西当然得孝敬爹娘，我可没说要自己密下（偷偷留下）。

那我家四丫咋就不能吃她家点东西？&rdo;

周老太太拿眼睛狠狠地夹了李桂芝一眼，讽刺道：&ldo;别说你家四丫，就是红英，也没见她给喝一口。

这就是咱们老周家的贤惠媳妇！

&rdo;

被周老太太这么一说，李桂芝就扛不住了，被婆婆说成不贤惠、不孝顺，而且还是因为给自己家孩子吃独食，无论有啥理由，这都是要被全屯子的人戳脊梁骨的事。

她抬起红肿的眼睛，对旁边已经泣不成声的周平道：&ldo;大丫，去给给你老姑和六丫冲两碗葛根粉来。

&rdo;

第八章说话

周平震惊地瞪着母亲，&ldo;娘！

就那一点儿，妹妹还不够吃呐！

对付不到明年春上，妹妹就得饿死啊……&rdo;

&ldo;啧啧！

可真是金贵！

咱家这么多孩子，谁都没吃啥葛根粉，也没见谁饿死！

&rdo;王凤英盘腿坐在炕上耸了耸上身，把脸扭向窗外，说着风凉话。

&ldo;奶……&rdo;周平哀求地看向周老太太。

&ldo;别叫我奶！

你眼里哪还有我这个死老太太！

&rdo;周老太太也扭脸不看他们母女。

周平的眼泪又哗哗地流了下来，无助地看着母亲。

&ldo;去吧……&rdo;李桂芝好似用尽了全身力气，用气声对周平说道。

……

周晨推门走进屋，看见的就是这幅情形。

一家子女人围坐在火盆旁，周红英和周玲捧着碗在大口大口地喝着葛根粉，空气中弥漫着微微酸甜的食物味道，而周晚晚孤零零地被扔在炕梢，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们。

听到声音，周晚晚转过头来，给了周晨一个灿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