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家父卧病之际同我提过悦椿湖一事的结案述文,原想亲自上门去取,却不料大人先来一步。&rdo;
那你爹有没有同你说过,这述文上门是他以官威压人得来的啊?
温珩腹诽几句,抿了抿唇:&ldo;无碍,既述文已亲自送到公子手上,本官便告辞了。&rdo;
他拜礼欲走,姚家郎却又出声道:&ldo;虽证词结文近在眼前,但在下还是想询问几句有关审案的事。&rdo;
身在丞相府,姚家郎发话温珩自然是不好直截推辞,顺着姚家郎的意教他领到一处僻静内院,那醇香上等的好茶才端到他的面前。
温珩抱起茶杯便小酌一口,先前的不满散了大半,整人放松的大有知无不尽的意思。
姚家郎浅笑着替他添茶,半点大户公子的架子也没有,还语调儒雅地替温珩打破了疑虑:&ldo;听闻大人也是近来才莅任大理寺卿一职,想必也是头一回接手这样牵涉深广的案子……&rdo;
温珩放下杯盏:&ldo;身居要职,不敢不重,无论如何、有关断案之事本官理应当明察秋毫。&rdo;他心细,时刻惦记着自己这正三品官职的来之不易,在外头哪怕是一杯好茶,也轻易不能蒙蔽他说出半句事端之辞。
姚家郎果然笑了笑:&ldo;其实不满大人说,这桩案子的结果除开我嫡母和父亲大人不满,其他人皆是喜闻乐见的。&rdo;
温珩抬眸:&ldo;案情无冤假错判,自然该喜闻乐见。&rdo;
姚家郎摇摇头:&ldo;我兄长身为丞相府的嫡子,实则多年来一直占着名头丢人现眼罢了,大人出去打听打听就知晓,他活着的时候,背地里干过的腌臜事情不少。&rdo;
温珩大有种横在丞相府内宅的明争暗斗之间,会被人当枪使的感觉,顿时好茶也有些不服嘴了,脚底抹了油一般就等着走人:&ldo;逝者已矣,既然已然结案,本官针对此事也再无多的心思,时候也不早了,本官就先行告辞。&rdo;
他才站起身,姚家郎便笑盈盈地又出声道:
&ldo;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提醒大人,这桩案子无论曲直与否,大人该得罪的人,又或者说旁人想教大人得罪的人,确实是已经教大人得罪了个彻底,大人难不成还真以为家父悲痛的不能自己,此时正卧病在床?&rdo;
温珩心头一跳,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屈:&ldo;姚公子何意?&rdo;
姚家郎将温珩茶杯里凉透的半杯茶水,径直倒在了院子地上,又重新往里添了热的进去,随即悠闲地冲温珩指了指一旁的凳子示意他坐下。
&ldo;温大人不必如此防备,我在家中排行老二,一般家中亲友都唤我二郎,倘若大人嫌弃亲昵,倒也可以直截唤我如许。&rdo;
他这一番攀的当真亲近,温珩差些就要教他这同袍密友的嘴脸给带到沟里去,浅淡神色冷冷道:&ldo;本官软硬不吃,公子不如直截摆明来意。&rdo;
姚如许点头也觉得他说的并无道理,于是放下手中的茶壶状作天真无邪道:&ldo;倘若大人是效忠摄政王殿下,不如好意帮我作个引荐?&rdo;
温珩:&ldo;……&rdo;
引荐,就这?
姚如许自认为他提的并不是什么太为过分的要求,但瞧着温珩一脸难以言喻的神色,深想又以为是自个儿尴尬的身份实在是令人生疑,便又解释道:
&ldo;我同他们不属一派,大人是明眼人也应该瞧得出来,我在府中并不讨喜,倘若此次不是因为我兄长辞世,恐怕还轮不到我在大人面前露脸。&rdo;
温珩能大概明白他这嫡庶的处境,但又实在不解他这般的目的:&ldo;为何是殿下?&rdo;
姚如许:&ldo;因为先帝遗旨。&rdo;
温珩差点跑到他跟前捂住他那张没个天高地厚的嘴:&ldo;你知晓你说的是什么吗?&rdo;
姚如许:&ldo;自然。&rdo;
温珩还是觉得此刻头皮有些硬,歪着头打量了周遭好几眼,确认是确实无人在侧,才敢低声问出口:&ldo;你要本官将你引荐给殿下,又跟先帝遗旨有什么关联?&rdo;
姚如许皱了皱眉:&ldo;大人届时便会明了。&rdo;
温珩一个头两个大:&ldo;你方才所说你不是丞相大人他们那一派,又是何意?&rdo;
姚如许眯了眯双眸:&ldo;劳烦大人将此话传回殿下耳中,自然能见分晓。&rdo;
温珩:&ldo;……&rdo;
茶过三巡,这回不是温珩自个儿要从丞相府跑路的,反而还是他问题太多,被姚如许硬生生赶回去的。
大理寺一年到头难办一桩命案,平时是没什么机会把折子呈到承明宫,教批奏折的人浪费心力的,所以夜里闻濯无意翻到&ldo;大理寺卿温珩&rdo;这几个字时,还有些迟疑。
原以为是沈宓那桩案子他还有不满,便先挑出来他的折子作了翻看,目光触及到里头明晃晃写着的&ldo;先帝遗旨&rdo;四个大字,他忽然狠狠皱了一下眉。
他原本只愿这偌大的朝廷,没那么多处心积虑的巧合。
可是,谁又由他做主呢。
连夜唤人吹灯布辇出了宫门,闻濯一路绕去了宁安世子府。
开门的老管事看见是熟人也懒得再拦了,放了闻濯进去里院叮嘱了一句&ldo;世子殿下歇下了&rdo;便再未多说。
显然闻濯对着个沈宓是没有什么耐心的,老管事的嘱咐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大刀阔斧地一脚踹开沈宓闭的严严实实的房门,揪着刚躺上榻的沈宓,就直接拖到了被秋寒卷的冰凉的地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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