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赵宣琳带着服侍的宫人们都退出了大殿,皇后这才收了笑容,&ldo;坐吧。&rdo;声音复又清冷了不少。
莘菲依命坐了下来,皇后的眼神不同于刚才的温和,变得凌厉直接,&ldo;听琳儿说,在东平侯府,你曾救过她的命?&rdo;
莘菲听到皇后这种质询的口气,心中暗惊,连忙起身跪在地上,说道,&ldo;事发突然,民女也是一时起意,只想到救人要紧,当时民女并不知道公主的身份。&rdo;
皇后冷笑道,&ldo;哦,是吗?你在侯府多日,怎会不知?&rdo;
莘菲定了定心神,说道,&ldo;民女在侯府只是给大小姐伴读的,轻易不与人见面。从不曾知道公主来过府里,还是后来听侯府大小姐提到过才知道。&rdo;
皇后脸色变得极快,嘴角带着些许笑意,&ldo;难得琳儿这么惦念着你,这天下做母亲的,都是为儿女打算的。方才本宫可有吓着你啊?&rdo;
莘菲说道,&ldo;可怜天下父母心。民女也为皇后娘娘的苦心所感动。&rdo;
皇后又恢复了温柔的笑容,&ldo;你这孩子倒懂事。听琳儿说你也只比她大了几个月罢了,到底是比琳儿聪慧些。&rdo;
莘菲赶紧说道,&ldo;民女汗颜,公主乃金枝玉叶,国之芳华,民女不敢与之相比。&rdo;
皇后叹道,&ldo;不过是个苦命的孩子罢了!&rdo;
莘菲听见这话,也不敢接话,等着皇后开口,然皇后似乎沉浸在了一股悲意之中,也半晌没有说话,皇后没有叫起,莘菲自然也不敢起身,就这么跪在冰冷的大殿的地面上。
似乎是过了很久,才听到皇后一声幽幽的叹息。&ldo;琳儿已经定下了婚事。&rdo;
莘菲听见这话,才明白为什么刚才赵宣琳见到她时会哽咽的原因了。
皇后继续说道,&ldo;皇上已经下旨将琳儿许给了幽王。&rdo;
莘菲在周士昭的书房翻过有关于这世的史书,因此也才知道当今的大昊王朝还封了三个异姓王,当初都是随太祖打过江山的。四个异姓王分别是南方的幽王、西北的云王和东山的齐王。云王和齐王几世均子嗣单薄,到了这一代势力也均已弱化,不成器候。唯独南方的幽王,占据了有利的地理优势,江南鱼米之乡,财力雄厚,加上幽王正值盛年,颇得民心,实在是朝廷的一大隐患。此番皇上要将端淑公主下嫁与幽王,估计也是有着拉拢和监管之意吧。
想到这些,莘菲就理解了皇后的烦恼,做母亲的总归还是更关心女儿的幸福,但当这幸福与朝堂之事挂钩时,就很难再单纯与美好了。
然而莘菲也并不明白皇后跟她讲这番话的原因,皇后接下来的话确实让她惊出了一身冷汗。
皇后缓缓说道,&ldo;琳儿嫁去江南,本宫甚不放心。得知你与她交好,你的家世本宫也着人查过,甚是清白,你也聪慧得紧,且比琳儿稳重,本宫有意将你与琳儿一起嫁与幽王,给你夫人的份位,好好替琳儿打点王府事宜,既全了你们的情谊,琳儿也有个左膀右臂不是?&rdo;
霎那间,莘菲的头顶似乎是有着一声惊雷炸开,脸色顿时就白了,正不知如何开口时,皇后笑道,&ldo;你且在这好好想想,本宫先去更衣,回来再问你话。&rdo;说完便扶着宫女的手去了后殿。
皇后走之前也刻意未叫莘菲起身,莘菲明白这是皇后想要敲打她的意思。然而此刻她也完全顾不上膝盖的酸麻疼痛了,满心都是刚才皇后的那番话,&ldo;做幽王的侍妾,与赵宣琳共侍一夫?&rdo;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莘菲的想象,她也完全迷失了。
大殿上静悄悄的,似乎豪无声息。莘菲就这么跪着,忽然听到身后一声轻笑,&ldo;怎么,高兴得傻了吗?&rdo;
一双黑底皂靴停在莘菲的眼前,莘菲抬头看时,才发现是四皇子赵宣洵,他还是一身月白色的长锦袍,也还是那么风度翩翩,温润如玉。见她不说话,赵宣洵蹲下身来,右手握住莘菲的下颌,逼得莘菲不得不直视赵宣洵。
赵宣洵眼里都是笑意,&ldo;怎么,知道自己要嫁给幽王,高兴坏了吧。这可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呢。&rdo;
莘菲恼怒不已,苦于跪了这许久,身子已然麻木,无法动弹。只得对上赵宣洵的眼睛,冷冷地说道,&ldo;纵是泼天的富贵,也非莘菲所想。四皇子未免也小看了莘菲。&rdo;
赵宣洵也不生气,&ldo;哦,本皇子小看了你吗?那你说说看,你想要什么?难不成还想要做皇妃不成?&rdo;
莘菲的眼神更加冷冽了,&ldo;四皇子以为天家还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幸福吗?&rdo;
赵宣洵戏谑的表情立刻严肃了起来,眸子里也散发出特别的光彩,&ldo;你所求果然不小。如果本皇子能帮你出此困局,你该如何报答于我呢?&rdo;
莘菲冷冽依旧,&ldo;不劳四皇子费心。&rdo;
赵宣洵放开莘菲的下颌,&ldo;本皇子还就管定了。&rdo;说完也不知怎么,眼前一晃,就不见了身影。
皇后扶着宫女的手坐回了凤榻,&ldo;怎么样,想好了吗?&rdo;
莘菲咬咬牙,以头碰地,重重地磕在了光洁的地面上,&ldo;民女谢皇后恩典,但民女不愿意!请皇后娘娘恕罪!&rdo;
&ldo;大胆!&rdo;皇后一声厉喝,右手拍在了榻旁的黄梨木案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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