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夫人伸手将他下巴抬起,令其不得不昂首挺胸,居高临下地与她对视。
&ldo;别那么紧张,不用一副挨训的样子。阿姨只是跟你聊聊天,顺便帮你母亲谈一谈。&rdo;
&ldo;这年头做父母的都不容易,自家小孩偏偏更听信别家的父母。&rdo;
&ldo;阿姨,我不认为出国有什么好。&rdo;
&ldo;你不认为它好,是因为你现在没这个需求。年轻人眼光放长远一点,要明白什么是战略调整。我不劝你一定去留学,但你总得想清楚,留在国内要干什么。一个人的独立,分精神与物质。别说你还需要父母接济生活,你的思想当真成熟了?&rdo;
&ldo;元宝都不一定有规划,那孩子打小心里有主意。&rdo;
季夫人一边说着,一边欣赏展厅与窗户外部景色的引入与融合。她从立夫人那里得知立正川一言不合就回国的消息时,笑得前俯后仰。
她在私下没什么形象,也不爱端架子,反而调侃立夫人这当妈万分心累。立夫人也痛快,扬言回来打断小军长的狗腿。
两位母亲挂电话前,终于正经一分钟。帮忙劝劝,还是要劝立正川看清楚,什么才是于他有利的道路。
&ldo;我要说成熟,您肯定不信。我只是纯粹不想去美国,国内学术氛围也不差,有的是好老师。我能凭本事考一个考大学,为什么非得花钱留学。&rdo;
立正川想不通,他觉着季夫人也拎不清。
&ldo;那我问你,大学读完之后呢。你要做什么,继续读研,还是出来工作。继承家产,还是自己创业。真想去当流浪艺术家?别做梦了。&rdo;
季夫人问得挺有技巧,针针见血,亦不至于伤他面子。
&ldo;小川,阿姨跟你说。艺术家不是什么人都能当,流浪打工旅行,这在国际上是犯法的。来,跟阿姨念一遍,犯、法、的。&rdo;
&ldo;成天拿着工作签满世界跑的人,不是闲得慌,就是忙得慌。再说了,你连留学都不愿去,出国工作肯定不在规划内。&rdo;
&ldo;那阿姨斗胆来猜一猜,你这么执意想留在国内‐‐是为了某个人?&rdo;
立正川大骇,他对上季夫人明亮透彻的眼睛,浑身一震。这种被人看穿的恐怖感,几乎让他下意识想承认。
少年就是少年,年轻是资本,也是缺陷。他们哪敌得过大人的老奸巨猾,稍不慎,便坠入陷阱。
他口干舌燥,竟发不出一个音。满脑子浆糊,想着应该怎么回复。
岂料,季夫人笑得神秘莫测,话风一转,&ldo;哎,别紧张啊。你们这年纪也不小了,早恋很正常。只要不乱来,想呆在心仪的女孩子身边,大人可以理解。&rdo;
立正川松口气,这你妈比坐过山车还要刺激。手心冒虚汗,浑身毛孔骤然张开似的。他抹一把脸,讪笑着既没承认,也不否认。
季夫人了然一笑,她知道猜对了。
于是,季夫人不得不摇头,笑得纵容且理解,言辞却颇为严厉。
&ldo;早恋很正常,但不希望你感情用事。你处在一个环境,眼界只有这么宽,所以你下意识认为,在你眼前的,就是最好的。&rdo;
&ldo;知道为什么高中、大学毕业后分手的情侣在多数?因为他们将要去到的,是一个更广阔的世界。认识更厉害的人,结交志同道合者。原先在你眼中的&lso;最好&rso;,也就变得没那么好了。&rdo;
&ldo;不得不承认的是,在以没有客观条件约束的情况下,大多人是见异思迁的动物。&rdo;
立正川作古正经地回答:&ldo;阿姨,我的确有个心上人。&rdo;
&ldo;但我喜欢他,现在是,以后也是。我不会变。&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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