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煞笙埋头闻了闻,她虽然不懂医,但还是认得一些中药。藏红花的味道太独特,她一嗅就知道了。她知道玄亦是为了她好,她也没有发脾气,而是装作不知道,将药推开了,&ldo;我不想喝。&rdo;
&ldo;听话。&rdo;玄亦动了动勺子,吹凉了滚烫的药汁,递到孤煞笙的唇边。
&ldo;你不喜欢我们的孩子了吗?&rdo;孤煞笙两眼突然泪汪汪的,怀孕的人总是很小气,动不动就容易哭。
玄亦顿了顿,手中的勺子一晃,他重新舀了一勺起来,吹凉了递到她唇边,&ldo;喜欢,但我更喜欢你。&rdo;
&ldo;可我不想要孩子了。&rdo;他突然抱紧她,似乎恨不得将她骨头揉碎入他怀里,&ldo;我永远都不要了。&rdo;
他语气有些卑微,卑微的乞求道;&ldo;我只要你好好地,就行了,其他什么都不重要。&rdo;
孤煞笙也伸出双手抱住她,她面无人色,手中的力道也发软,她眼角滑落一滴冰冷的泪,可她的语气却很镇定,&ldo;玄亦,你有没有想过,是我的报应来了?&rdo;
&ldo;如果这是我的报应,如果我真的可能会死……&rdo;说到此处,孤煞笙顿了顿,许久后才将余下的话吐出来,&ldo;我想留个孩子还陪你。&rdo;
&ldo;这样你才会记得我呀。&rdo;孤煞笙扬唇,努力笑了笑,却笑得很苦。
&ldo;你胡乱说些什么?&rdo;玄亦现下也又有慌了,握着瓷碗的手不停晃动,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未来会遇到什么,玄亦不知道。未知的恐惧才是最可怕的。他从来没有这样的慌张。
孤煞笙的面色越来越差劲了,她身子软软绵绵,说话也无精打采。玄亦看着她惨白的脸,重新端回瓷碗,很认真的跟她说:&ldo;听话,把药喝了。&rdo;
孤煞笙扭头不去看他。她没有生气,却始终都是抗拒喝药。
&ldo;你若不愿意喝药,那我们便回魔界。&rdo;玄亦倾身前去哄她,&ldo;你继续回去当你的女魔头。&rdo;
孤煞笙不清楚反噬会是什么,玄亦不想她经历这场反噬,她也是不愿意他去承受的。她翻了翻身,轻描淡写道:&ldo;晚了。我也不想回去,这里生活起来挺舒服的。&rdo;
&ldo;孤煞笙!&rdo;玄亦渐渐有些没有耐心,他握着她冰凉的指尖,语气微微有些怒气,&ldo;你究竟要怎样?&rdo;
孤煞笙没想到,玄亦说完这句话之后,竟然会哭出来。他从身后环抱住她,刻意压低声线,声音还是颤抖道:&ldo;死丫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办?&rdo;
孤煞笙身子一怔,随后她故作云淡风轻道:&ldo;会有小玄亦或者小阿笙陪你呀,你不会孤独终老的。&rdo;她顿了顿,继续说道:&ldo;你若是喜欢上别的女子,我九泉之下也不会生你气的。&rdo;
她扬唇道:&ldo;我可是很大气的。&rdo;
&ldo;死丫头。&rdo;两排热泪从玄亦眼底滑落,孤煞笙能感受到温润的泪液打湿了她的衣襟,从背后透入。她知道他在哭。玄亦咬了咬她的耳朵,带有惩罚意义的撕咬,他没好气的说了句,&ldo;你真狠心。&rdo;
其实孤煞笙也很难过,但她不能表露出来。她若是表露出来,只怕玄亦会更加难过。她知道自己身体什么情况,估计活不到几日了,她咬住唇瓣,强忍道:&ldo;我本来就是个狠心的人呀。&rdo;
&ldo;听话。&rdo;玄亦轻声说了一句,随后喝了一口茶樽里的滑胎药,凑到她面前,一口吻下去。
他将口中的药尽数送入她的嘴里,孤煞笙一直抗拒。香软的舌头在纠缠,孤煞笙又将药汁重新送回他嘴里,她努力推开他,态度很明确,&ldo;你那么喜欢这个药,你便替我喝了吧?&rdo;
玄亦见她这个态度,表情越发焦虑。
&ldo;玄亦。&rdo;孤煞笙轻声唤了他,&ldo;我虽然昏迷,但我也听清楚了。天医说了,我即便喝了这个药,没有了这个孩子,我的症状或许也无法好转。&rdo;
&ldo;你为什么要去赌呢?&rdo;孤煞笙双手捧起他的脸,很认真的说道;&ldo;我不是一个怕死的人。&rdo;
&ldo;我知道你不怕死。&rdo;玄亦声音越发哽咽,他阖上疲惫的双眼,音色嘶哑,&ldo;可是我怕。&rdo;
孤煞笙冰冷的唇瓣落在他的鼻尖,她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他,&ldo;不怕,不怕呀。我不怂,你也别怂啊。&rdo;
她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实际上她也恐惧极了。
她以前不怕死不怕痛,但现在她怕了。她很怕未知的死亡,她也害怕再也看不见玄亦了,看不见那个至始至终都在迁就她的玄亦。
只是她此生罪孽太深,恐怕老天爷是不会放过她的。
第六十三章
孤煞笙到底没有撑过那场天命,也没有护住他们的孩子。
她努力过了,很努力的撑到了最后一刻。她用力攥紧他的袖子,生怕一不留神,就会握不住了。
她咳了几声,咯出了鲜血,她擦干了唇角的血,扬唇努力笑道:&ldo;我就说吧,我们在一起,会遭报应的。&rdo;
&ldo;别说话了。&rdo;玄亦紧紧抱着她。
&ldo;但是值得呀。&rdo;孤煞笙苍白的唇微勾,她紧紧攥着他的袖子,仿佛才能说完这些话,&ldo;我孤煞笙这一生,不枉疯这一次……&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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