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原劈开追到近前的一名黑衣人,奋力将他拖起,斥道:&ldo;胡扯!你是恶人,我也是恶人,我们都要祸害一千年的,怎会不行?快走!&rdo;
那边知夏姑姑满身的血,脸上半边银质面具脱落,露出一道丑陋的刀疤,在鲜血淋漓间狰狞如厉鬼。她正一剑紧似一剑刺向冯廷谔,暴风骤雨般又快又疾,竟是只攻不守的拼命打法。她尖厉嘶叫道:&ldo;狗贼,想杀我家的人,需从我身体上跨过去!&rdo;
阿原正拖着慕北湮奋力杀出一条血路,闻言心头颤了颤,差点又被人砍了一刀。
她恍惚想起,知夏姑姑虽然待她恶毒,但无论在镇州还是燕国,若有外人胆敢指责或欺凌她,知夏姑姑同样会像护犊的老母鸡般耸起一起浑身翅羽,不惜一战以卫尊严,并不肯容人伤她一星半点。
阿原是她仇人的女儿,但同时也是她一手养大的侍儿。就像她曾是阿原母女分离的罪魁祸首,却被眠晚当作养母般敬畏着。
中间多少恩怨,已不是一个简单的&ldo;恨&rdo;字所能概括。
已然身受重伤的知夏姑姑即便再怎样拼命,也无法与冯廷谔抗衡;就像受伤的阿原再怎样努力,也无法带重伤的慕北湮突出重围。
眼前的黑衣人越聚越多,而阿原手中的破尘剑已越来越沉。
慕北湮勉强助她击退一名敌人,吃力道:&ldo;阿原,别管我,赶紧走!你一名女子,他们未必会穷追不舍。&rdo;
慕北湮是老贺王慕钟的独子,虽不曾提兵打仗,有其父生前树立的威望在,有其父老友部属的拥戴,想在军中立足并不困难。与阿原相比,慕北湮更不能放过。
阿原臂上又着了一剑,破尘剑差点跌落,忙竭力握紧,笑道:&ldo;我是女子,但我也是武将之后!&rdo;
武将之家,满腔热血,岂能弃友而去,独自逃生?
慕北湮不觉叹道:&ldo;罢罢罢,能与知己同生共死,原也是人生一大幸事。但愿景辞那小子别恨我……&rdo;
说话之际,二人都已伤重力竭,眼见黑衣人刀剑迫到身前,再难抵挡,忽听得锐器破空声来,但闻&ldo;丁丁&rdo;数声,竟是数粒石子打在袭向他们的兵器上,恰将二人救下。
阿原定睛看时,不觉惊喜叫道:&ldo;廿七叔!&rdo;
精精瘦瘦的中年汉子已提刀而出,寒光连闪,迅速将逼向他们的黑衣人接连砍倒,奔到阿原跟前,果然是廿七。才不过七八天光景,他已满脸虬髯,看着黑瘦憔悴许多,连对敌之际都似失魂落魄。
听得阿原唤他,他将她一打量,便将一封书信塞到她怀中,低喝道:&ldo;到鬼屋去!&rdo;
眼前又有黑衣人袭来,他一边反击,一边又跟阿原说了句什么,却连慕北湮也没听清。
但廿七是原夫人第一看重的心腹高手,虽不一定斗得过冯廷谔,但没他们两个伤者带累,趁着黑夜掩护脱身的机率并不小。
慕北湮与阿原对视一眼,再不犹豫,沿着廿七用刀光为他们劈开的道路,向鬼屋方向奔去。
临行前,阿原忍不住又看了眼知夏姑姑。
冯廷谔终于把这狗皮膏药般不要命赶着他砍的女人踹了开去,旁边终于逮到机会的数名黑衣人刀剑齐下,疯了般不断捅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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