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远远望向那个洞穴,跟昨天一样。
估算时间大概到下午的时候,所有人都停下了工作,那扇石门基本已经建造完毕,陆陆续续有人把围挡拆下来,才漏出了全貌。这天没有亮,可谈不上漆黑,四处都隐隐泛红,映衬的这扇石门也隐隐泛红了。
从现在开始,大家还有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没人管杨戬和郁琛,两个人在开阔的平地上异常显眼。
&ldo;他们这是要干吗?&rdo;郁琛问道。
&ldo;可能……要去他们口中的幸福之地了吧。&rdo;杨戬猜测。
他本不想带着郁琛在如此显眼的地方呆着,刚要走,就听见了二姑娘的声音。二姑娘还是一袭白衣,在红黑混杂的夜空之下隐隐发亮。她的头发不像之前那样梳成麻花辫,而是全都散了下来,乌黑顺长,发梢一直盖到了后腰。即便是这样散着,她的头发也不曾凌乱,鬓角两侧各别着发饰,折射着一片火光。
&ldo;你们要去哪儿?&rdo;她的声音平平淡淡,只是在后面跟着的几个大汉的映衬之下,倒是颇有凶险之意。
&ldo;不是干完活儿了么?&rdo;杨戬说,&ldo;我带他回去休息。&rdo;
二姑娘摆摆手,说:&ldo;今晚大哥出关要庆祝一番,你们就别回去了吧。&rdo;她话音一落,就朝着杨戬伸出了手,像是只邀请他一个人一样。这着实是个难题,双方就这么站着,杨戬揣测不出二姑娘的意思。他扭头看看郁琛,郁琛也在看他,然后自己的后背被他碰了碰。杨戬这才往前一步,搭上了二姑娘的手,笑道:&ldo;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rdo;
二姑娘牵着杨戬的手离开,她只到杨戬的臂膀,两人站在一起倒是显得娇小可爱。郁琛觉得沮丧,他被一旁的大汉推了一步,差点倒在地上,那人对他说:&ldo;你可别装蒜!要不然有你好受的!&rdo;
远处走来一人,是李凌远,他似乎也很忙碌,但是不知道为何跑来了这里。人群之中他见到了郁琛,眉毛一皱快步走上前去,问道:&ldo;这人怎么了?&rdo;
&ldo;不知道,二姑娘叫看着的。&rdo;
&ldo;还看什么看呀。&rdo;李凌远说,&ldo;时间都快到了,不如随他自生自灭吧。&rdo;
二姑娘没带杨戬走太远,一路上杨戬也没发问,倒是二姑娘先说:&ldo;我想你大概有很多问题吧?&rdo;
杨戬说:&ldo;不如你先说你想回答的?&rdo;
&ldo;我知道你不是常人。&rdo;二姑娘说的坦率,&ldo;不过那又怎样呢?你似乎也做不了什么特别的事情。我一见你呀……就喜欢你这张脸,所以特意留了下来,至于你带在身边儿的那个小朋友,我不想管太多,反正一过了今晚,大家就各不相见了。&rdo;
&ldo;今晚?&rdo;杨戬说,&ldo;似乎要有大事了。&rdo;
&ldo;是有大事。&rdo;二姑娘说,&ldo;我们准备了几年了,如今也终于要完成了。&rdo;
&ldo;你们?&rdo;
二姑娘停了下来,对杨戬笑笑,说:&ldo;我们大概就是这世上一群没什么用的可怜人罢了。&rdo;
&ldo;怎么讲?&rdo;
&ldo;你看看外面那些人。&rdo;二姑娘说,&ldo;他们各自都有自己的苦难,包括我在内……要不是大哥救了我们,我们怕是都已经变成了孤魂野鬼。&rdo;她没有详说那些人到底遭过什么,杨戬只认识李凌远,要说世道不公命运多舛,他也算的上了。
&ldo;他许诺我们一个光明幸福的未来,而今晚就要实现了。&rdo;二姑娘说,&ldo;这难道不该是个值得庆祝的大日子么?&rdo;
&ldo;他是个怎样的人?&rdo;杨戬问道。
二姑娘答道:&ldo;善人。&rdo;
杨戬便不再发问了。
世间故事多半如此,唯有无尽的苦难才会让人陷入迷茫和彷徨。这个世界不需要神明,但是当灾难降临时,才会需要神明。不是为了拯救,而是为了让人的精神思想有一个依靠,有一个可以勉强支撑自己活下去的动力。可能你已走投无路,不被人理解,没有人能帮助你,但是再不济,还有举头三尺的神明呢?
而对于他们来说,给予他们希望的,不论是人是神是鬼是妖,大约都会成为无尽黑暗中的一盏明灯吧。
夜色之中没有时间的概念,四周都是崇山峻岭,抬头所看到的猩红夜空显得尤其诡异。杨戬不知道他们是用了什么法子,但是他知道的是,这么一弄,应该是隔出了个完全独立的空间,外面不知道里面是怎样的世界,里面也不必对外面有任何了解。
他心里一点一点的计算着时间的流失,忽然就变得非常紧张。显圣真君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竟然也会对此为止的情境感到彷徨。
&ldo;走吧。&rdo;二姑娘拉起了杨戬的手,&ldo;咱们一起去迎迎大哥吧。&rdo;
广场之上不知何时架起了高台,高台下面聚拢了人,每个人手中都举着一个火把,把整个峡谷照的如同白昼。他们人数虽众多,可是鸦雀无声,只有火焰燃烧的呲呲发响。台上站着一个男人,他无一不透露着普通之处,若不是下面的人对他投以恭敬崇拜的热烈眼神,他当真是消失在人海里找不到的平凡的中年男人吧。
二姑娘拉着杨戬站在最前面,杨戬却试图在人群中找到郁琛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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