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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咬咬指甲,“你非常的爱她,是不是?”
她问:“所以你从一个浪子变了一个君子。”
“不是爱,是年纪。
我不愿意再做这种事了,你不会明白的,将来,将来你会懂。”
“我永远不会懂。”
她说:r但这不是因为我不够美,对不对?告诉我,我长得美。”
我由衷的说:“你的确很美,而且刚刚开始,如花蕾一般,还起码要美个十年八年的,何必那么心急?”
她终于离开了。
我松一口气,连浴室的门也锁上。
我睡熟了。
夏天的夜,开着窗户,风吹着树叶,每一下树叶的摇动,都似一个女人半夜叹息转侧的声音,柔轻的手臂搭过来,有时候碰得到我,有时候我躺在别人的臂弯里。
这些叹息,在一个夏夜里,忽然我听到了,以前所听不到的,现在都听到了,以前所想不到的,现在都想到了。
她们的皮肤都如丝缎一般,我离开她们的时候,她们都流过眼泪,默默的眼泪。
当我说:“我送你回去吧。”
或是“你走吧。”
她们的眼泪。
在麻省与一个女孩子同居三个月,她要嫁我,我不肯娶她,我说:“你走吧。
她哭。
眼泪淌了一脸,无声无息,当时我觉得她毫不潇洒漂亮,见了男人就要嫁。
她跪在我面前,眼泪没有使我心动,我见过太多的笑脸,太多的眼泪,女人不外是两个表情。
但如果是现在,我会娶她,只单单为那眼泪里的爱意,但是我把她送走了。
她永远没有再回来,百分之九十五碰见一个比我好十倍的丈夫,但是她的眼泪,我记得她有很圆的眼睛,为我织了一件黑色的毛线背心,上面绣着三个英文字:唐。
她的眼泪现在都化为珍珠,化为珍珠。
我从来没想到,我会得欠下这么多,太多了,太不应该了,凭什么呢?凭年轻,凭有这种机会,不自爱,也不爱人。
然而她们为了爱而原谅我,有些挥一挥衣袖而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
有些留下了无数值得珍惜的东西,都没有得到珍惜,被我撇下了。
这种内疚,使我下了决心要对珍珠好一辈子。
一辈子,说得好听,我早过了大半辈子了,前面还有多少天?我躺在床上,出着汗,多么希望珍珠可以在身边,让我握着她的手。
我会用力地握着她的手,一整夜都不松开。
不会像以前,女孩子来碰我的肩膀,我摔开他们,说:“你不知道我打了一天的足球,累死了吗?”
我再也不会。
珍珠的小表妹给我诱惑使我想起了太多。
第二天我回来的时候没有看见小鬼头,佣人说她参加舞会了。
珍珠电话来了,我说:“我爱你。”
她很诧异,我真的爱她,我的良知到卅五岁才出现,有什么办法呢?
我并且要坚持去接她。
她把班机告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