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鸾的脉象微弱,又有些噪乱,果然如陈太医所说,是个有心疾的症状,薛翃仔仔细细听了一阵,说道:&ldo;其实是公主年纪小,饮食不调,又加上思虑过度,才引发心疾。听太医们所说公主病的时日,我大胆猜测,所谓&lso;心疾&rso;,公主在六岁之前是没有的,对不对?&rdo;
宝鸾公主听到最后一句,眉头拧紧,嘴唇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又转开头去。
瘦骨嶙峋的肩头,无法按捺地微微颤抖。
陈太医在旁悄声道:&ldo;可不是正是如此吗?&rdo;
薛翃虽结束了诊脉,手却握着宝鸾的手,不忍心放开,她垂着眼皮看着宝鸾,女孩子的手腕很细,如果是正常这个年纪,至少还要丰腴许多。
就算太医跟宝鸾他们不说,薛翃也知道,这几年没有了生母的照拂,宝鸾活的甚是不易。
狠狠心,才终于撒开手。
薛翃站起身来,又看一眼宝鸾,便带了太医们来到外间,因说道:&ldo;公主的这病因为绵延太久,急不得,要一步一步来调制,回头我会叫人送保命丹跟如神散过来,臣太医且记得,叮嘱公主按时服用。&rdo;
陈太医忙道:&ldo;仙长所说的&lso;保命丹&rso;,可是《鲁府禁方》里的那种‐‐有朱砂、郁金、天麻、白附子、麝香、全蝎的?那可是有小毒不宜久服的,公主的身体又如此孱弱,只怕禁受不住。&rdo;
&ldo;无妨,公主因久病,体内气滞血瘀,要先用这一味药,疏风散邪,安神开窍。&rdo;
几位太医商议了会儿,觉着这话有道理。
薛翃又道:&ldo;我在针灸上的造诣一般,不知哪位太医的针灸最好?&rdo;
众人便推刘太医,薛翃点头道:&ldo;我还要仔细想想如何施展针灸之法,配合药石,公主的身体会好的快一些。&rdo;
薛翃又说道:&ldo;另外,公主的饮食上,好像并不妥当。&rdo;
陈太医支吾了声,答不上来。薛翃道:&ldo;平日照顾公主饮食的是谁?&rdo;
自打他们进门,宁康宫的这些宫女内侍都在跟前看着,听薛翃问,其中一个长脸嬷嬷走了出来:&ldo;是我。&rdo;
薛翃道:&ldo;公主一日三餐,吃的都是什么?&rdo;
那嬷嬷笑道:&ldo;回道姑的话,公主的饮食,是宫内自有的定例,而且奴婢也不必对别人交代。&rdo;
薛翃淡淡道:&ldo;如今是给公主看病,自要知道公主的一切。就算药石得当,吃食上配置不当甚至相冲,那也是白搭,嬷嬷的意思是不想配合,难道你不想公主的病好?&rdo;
嬷嬷一愣,又道:&ldo;太医看病自是使得,可是、您是……&rdo;
薛翃道:&ldo;你觉着我来给公主看病,名不正言不顺?我是陶真人的师妹,真人是皇上连传两道圣旨请进宫来的,你敢不把我放在眼里,是想要让真人来跟你说话?&rdo;
嬷嬷脸色一变,讪笑道:&ldo;这奴婢当然是不敢的。&rdo;
薛翃道:&ldo;我以为皇宫是何等有规矩威严的地方,没想到一个嬷嬷也能瞧不起陶真人,感情你的架子比皇帝还大,好的很啊。&rdo;
嬷嬷忙叫道:&ldo;奴婢万万没有这样的意思!&rdo;
薛翃冷道:&ldo;你有没有这个意思,方才我跟几位太医都听见了,我是为了公主的病才来的,十万火急,你却推三阻四,要么你是瞧不起真人,要么你是不想公主病好,‐‐你不如告诉大家,你到底是什么意思?&rdo;
这嬷嬷原本见薛翃年纪不大,生得又清丽秀美,且是才进宫的道姑,虽是太医陪着来的,可毕竟没有皇帝的旨意,她自恃是宁康宫里的老人,又有&ldo;后台&rdo;,所以并不把薛翃放在眼里,还想给她一个下马威。
没想到对方的口齿竟如此厉害,以陶真人跟皇帝两座大山压下来,这如何承受得了。
嬷嬷心头慌张,忙跪在地上:&ldo;是奴婢一时失礼,一时说错了话,请仙姑宽恕。不要当真。&rdo;
薛翃说道:&ldo;我自然不敢当真。只把你的言行原原本本告知真人,请真人禀奏皇上,只看他们两位当不当真就是了。&rdo;
&ldo;求仙姑饶命!&rdo;这老嬷嬷见她动了真格儿,俯身磕头。
要是给皇帝知道她不把真人放在眼里,以正嘉皇帝那个心性,还能有命在吗。
这跟随的几位太医也没想到,薛翃在他们跟前言语温和云淡风轻,没想到竟有如此雷厉风行的一面。
众人在惊愕之余,其中刘太医、陈太医,彼此心中却暗暗受用。
正在这时侯,外头有内侍声音道:&ldo;丽嫔娘娘到。&rdo;
第7章
在知道宝鸾公主是给丽嫔照看着的时候,薛翃还并不知道&ldo;丽嫔&rdo;是何人。
直到这会儿,望着从宁康宫外走进来的那盛装女子,薛翃不禁哑然失笑:原来这就是丽嫔。
三年不见,当刮目相看,当初薛翃还是宠妃的时候,这位丽嫔娘娘,还是总往她云液宫跑去奉承的丽美人,没想到如今已经位列九嫔了,看样子,这三年里她的腿跑的也定然很勤,只不过大概是往梧台宫何皇后那边去奉承了。
众太医不禁也都脸色忐忑。
地上那跪着的伺候嬷嬷,听见一声&ldo;丽嫔娘娘到&rdo;,仿佛得了依仗,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褪去不少,她看一眼薛翃,眼里流露出有恃无恐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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