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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7章（第1页）

清平答道：&ldo;你不必谢我，我却要谢你。&rdo;

姚滨道：&ldo;这辰州大小事务都是大人担着，我却毫无作为，大人为何要谢我?&rdo;

&ldo;那时已辰州的局势来看，大人的无为便是有为，约束下属，规劝世家，姚大人已经做的足够了。&rdo;清平将桌案上的公文移开，向姚滨眨了眨眼，&ldo;姚大人以为呢?&rdo;

姚滨却道：&ldo;我只是担忧大人回京，怕是……&rdo;

清平道：&ldo;这便是我要拜托你的事了，朝中既然有人参我，还请你到时候不要为我说话，就将这无为做到底。&rdo;

姚滨面上有些挂不住了：&ldo;莫非大人以为我是那种避凉附炎，巴高望上的小人?&rdo;

清平摇摇头道：&ldo;此事牵扯甚广，恐怕要累及严阁老。你是她的学生，难保不会被拖下水。辰州以后的大局还要拜托你，推行新法，削翻，改制，哪样是能轻易交予旁人来做的?&rdo;

姚滨听到改制一词，出声打断道：&ldo;大人慎言，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rdo;

清平挥了挥手道：&ldo;慎不慎言都这样了，姚大人，今日不同与往昔，你以后可不能藏拙了，要不做出点政绩来，这州牧之位未必能做的稳当。前州牧梁濮是因治水得功，姚大人，不知你又会如何呢，我还真想看看呢。&rdo;

姚滨听她这话总觉得有些奇怪，试探道：&ldo;大人是听到什么风声了，朝廷是要……?&rdo;她本想说贬官，但又觉得事情没到那个地步，还是不要轻易下定论，便及时收了声，想着往好处说宽慰宽慰清平。

清平也承她的情，扯了些闲话，又将自己前日所写的一些心得赠于她，姚滨拿着东西，越想越奇怪，临走前特地返回了道：&ldo;大人，辰州许多要职空缺，如果朝廷最后要降大人的职，大人不妨考虑外放。&rdo;说完她觉得这话有些直白，拉拢之意太明显，腆着脸走了。

清平听罢心生感慨，只能在心底谢过了她一番好意。

她知道自己的去留从不由得自己，但这次，她偏偏要做一回主。

离开辰州府衙的前一夜，突然书令来报，说是有人递拜帖。这访客深夜而至。不是有求于人便是有要事相告，清平本来已经睡下，又起来穿了衣服去厅堂见客。

她见到那人先愣了一下，而后紧步走上前，行礼道：&ldo;老师，你怎么来了?&rdo;

来人正是贺砄，清平见她头发又白了许多，较之前年相比也显得老了许多。贺砄抖了抖披风道：&ldo;听说你要走了，便想着过来与你见一面。&rdo;

清平请她坐上座，自己坐在下座，道：&ldo;是，朝廷下了公文，弟子明日就要走了。&rdo;

贺砄瞅着她道：&ldo;我问你，如今参你的折子只多不少，你此番来辰州，有些事情确实做的太过大胆了，又没有知会上官，你师姐很难为你说话。如今她也只能压着手下的折子暂且不发，趁着这个空档，你现在就可以上疏自辩，这也是来得及的。&rdo;

清平犹豫了一会，决定还是说实话：&ldo;弟子不打算上疏自辩。&rdo;

贺砄十分平静，问道：&ldo;你是不想再做官了吗?&rdo;

清平低声道：&ldo;是，弟子不愿再做官了。&rdo;

&ldo;你走到这一步，也是机缘巧合。像你这等年纪的人，还在外放或是六部历练。你没有家世，人也不够圆滑，正因如此，现在所得的一切才十分不易。&rdo;贺砄慢慢说道，&ldo;仕途还没开始走，难道你就这么要放弃了?&rdo;

清平答道：&ldo;正如老师所言，这一切来之不易。实不相瞒，从前弟子读书，只想着要挣一份功名，能体面地活着罢了。但现在才知道，未必有了这些就能体面的活着。做官不容易，眼见黑的变成白的，白的又被人说成是黑的，其中曲曲直直，是是非非，都不是当初所想的那般简单。&rdo;

贺砄道：&ldo;能有这种体悟已经不易，为官难，难在哪里?你看这官字，上有宝盖，下有两口。这两口一是嘴，二是心。官这个字呐，要人心口如一，可是谁能做到?你见着黑白不分之事，却不能顺心开口，自然心存不满，久生愤懑之意。&rdo;

清平奉上茶，缓缓道：&ldo;我知道老师是一片好意，只是我心意已决，不愿再参与这些是非。&rdo;

贺砄道：&ldo;那到底是为什么呢?&rdo;

打更声遥遥传来，清平看向院外，清辉落了满阶，是说不出的静谧温柔。她思索良久，答道：&ldo;进退皆忧虑，我不是什么大材，做不了栋梁。在官场历练了这么一遭，更是看的清楚了些。说来不怕老师笑，从前我盼着为官，想效力于朝廷。如今方知世事哪能尽如人意，这官当着当着，始终是心灰意冷多，官场诡谲莫测，知交好友零落，确实是再无心力撑下去了。&rdo;

贺砄没有接言，也随她一起看着院外，想了许久后才道：&ldo;你想的这些，却与我年轻的时候一样。那时先帝沉迷清修，好几年不曾上朝。官场贪墨横行，朝廷也无作为。我便这么在翰林院熬着，每日都是在消磨着，也不知自己到底要干些什么。虽在同侪中有些名声，却比不上那些阿谀谄媚之徒，眼见她们高升，心中岂能痛快?索性挂冠而去，这转眼间，便已是垂暮之年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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