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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页）

狄秋所言却是：&ldo;杯千盏，雅量海涵。为君醉，涂肝胆，相照不相谈。谁又叹、功名得易，知己觅难。相交暂，相见欢，脉脉如水澹澹。&rdo;皇后不想狄秋还有这等才情，却又觉得还是黄芩更甚一筹。

狄秋听了黄芩之句，明知自己不如，却道：&ldo;可她满口劝诫警示之语，太过贤惠，像郡王这么风流之人，必然嫌她老实巴交，倒显得我的好。&rdo;然而，玉郡王却颇觉黄芩气度、言谈颇有天浪之风，十分喜欢，只是狄秋所料又不是全错，玉郡王倒觉得从未见过狄秋这样的闺秀，也是很新奇。

宴毕，玉郡王与母妃乘马车回府。那尊妃笑道：&ldo;你今天看来，可有中意的，母亲为你问准了？&rdo;玉郡王但笑道：&ldo;我看今日的情形，母亲难道不是早已相准了黄姑娘？&rdo;尊妃摇头说道：&ldo;哪里是？我也是和你一样后知后觉，竟是个傻子，不知皇后早有安排的。既然皇后有了安排，这黄姑娘又是她族妹，又是这样的人品，我自然乐得顺水推舟。&rdo;玉郡王便道：&ldo;咱们家和皇后、太后家素来是尴尬的，怎么好娶她们家的表小姐？&rdo;王妃却道：&ldo;你竟然是个呆子！她们既然做这个亲，便是要结好的意思，咱们何必驳她们面子？且那个黄姑娘，模样、人品，那样不如你的意了？得了这样的还不如意，怕只有等天上掉下来个仙女了。&rdo;玉郡王便笑笑不语。那王妃却道：&ldo;我倒看出来，你又看中了狄侯的千金不是？&rdo;玉郡王却叹道：&ldo;若是她门第略低一些就好了！&rdo;尊王妃便明白，玉郡王欲纳那狄秋为妾，然而狄秋何等尊贵骄傲，是断然不肯的，故有此叹。

回府后，那蕊儿却对王妃道：&ldo;虽然如此，但狄小姐若真心爱咱们小王爷，未必不肯委屈些。若小王爷明媒正娶了一双大美人在府内，还顾得了什么天波天浪的？&rdo;王妃却道：&ldo;你没看见，那狄小姐最是个骄傲的，且若非皇后说亲的缘故，狄小姐乃是公侯嫡女，身份是比黄姑娘高贵的，如何肯屈居其下？&rdo;蕊儿却说道：&ldo;那倒容易，让她们二人做平妻，这不好了。&rdo;尊妃却道：&ldo;我看那狄小姐仍未必肯，即使肯了，怕以后后院不宁。&rdo;蕊儿却笑道：&ldo;既有了两个平妻，她们自然都各使手段要留住小王爷的，这才好让小王爷没那个工夫往外头逛去。&rdo;尊妃不觉觉得有理，且暗暗找人问去。皇后闻言颇为恼怒，只说：&ldo;这小小一个郡王，胃口倒是挺大的！&rdo;太后却道：&ldo;这有什么？他素来是这样的。且黄芩的身份说起来是不如狄公嫡女的，如今还算抬举了她。&rdo;且黄芩又没有反对，皇后这才答应了。狄春那边倒劝狄秋，道：&ldo;你这样的身份，哪里须要和别人两头大。不如找个正经人嫁了，做个当家大奶奶不好？&rdo;狄秋却不从，只要嫁给玉郡王，又说：&ldo;三年五载的看罢。&rdo;狄春苦劝不住，唯有开始筹备嫁妆。狄秋又说：&ldo;我们家的嫁妆可不能输给了黄家！&rdo;狄春苦笑道：&ldo;连原来我的那份都填送进去了。还有什么不足的？&rdo;狄秋方满意。

这尊王府也十分破费，要下两份聘礼，但是长子娶亲，也少不得花这个银子的，又逢玉郡王乔迁之喜，郡王府落成，各项银子都似流水一般倾泻，王妃每日过目的单子足有几尺长，也是看得头昏眼花的。另一面，玉郡王一开始得知能娶得双娇，实在是惊喜，回过神来又颇为烦恼，不知怎向傅天浪表白。

傅天浪如何不知道，这事一出来，全京城都沸腾，都说玉郡王喜迎两个绝色佳丽的事，一时上门道贺的、背后议论的，不止千千百百。那银山还问傅天略要否瞒着天浪，傅天略只冷笑道：&ldo;怎么？我是他亲兄弟，还要合着外人把他当傻子哄？&rdo;故众人不防，天浪很快就听说了。知道这事，天浪心口闷闷的疼了起来，半晌但笑道：&ldo;怪道这几天没了影，原来有这样的大事要办。我竟不知道，也没送个礼。&rdo;待傅天略来看他，他又与天略说：&ldo;咱们虽然富贵不及人，但礼数还是要到的，你做事最妥帖，竟想好包个什么礼的抬过去方是正理。&rdo;傅天略冷笑道：&ldo;他们府上什么没有？夫人还有两个呢！咱们还能送什么？&rdo;傅天浪却笑道：&ldo;你倒犯傻了！&rdo;傅天略却道：&ldo;我犯什么傻？你不是气糊涂了吧？&rdo;傅天浪便道：&ldo;当初又是你苦劝我，要跟他似寻常一般方好，又不能入他的府，我既不入他的府，还不让他娶妻，这是什么道理？既然要与寻常一般，他娶妻之喜，我岂能不贺？让人听见，像什么？&rdo;傅天略闻言沉默半晌，只点头答应：&ldo;我何尝不知？礼单我已拟好了，哥哥且过目罢。&rdo;银山便从袖中取出一卷礼单，交予傅天浪过目。傅天浪笑道：&ldo;咱们家倒是富贵，还有这么多宝贝！&rdo;傅天略应道：&ldo;咱们可不能失礼。丢不起这个人。&rdo;傅天浪又命云枕取了一对碧玉相思环，说道：&ldo;我自己不爱金、玉，这个倒是好礼，单子上不妨添上这个。&rdo;傅天略认得那是父母遗物，不觉潸然，仍苦笑答应了。

傅天略告辞，小厮们又回外间去了，傅天浪独自在内间榻上歪着，只觉得身心乏力，指尖发颤，浑身仿佛置身冰雪之中，脸色似灰一样。过了半晌，又听了有脚步声，分明是玉郡王。傅天浪心里发冷，嘴里发苦，没什么说的，便背过身来，只是假寐。玉郡王满心怯意，进了内间，见天浪已经睡下了，竟是如释重负，又步到他榻边，摸了他的手，不觉一惊，说道：&ldo;怎么这样冷？&rdo;便为他掖好了被子才出去。

他出来后，又说：&ldo;你们爷最近身子怎么样？&rdo;云枕答道：&ldo;还是老样子，刚才还醒着的，还和二爷商议了给您的贺礼单子。&rdo;玉郡王闻言心弦一颤，又道：&ldo;原来他知道了。&rdo;云枕冷笑道：&ldo;这京城谁不知道？都等着给郡王道喜呢！只是郡王好没意思，怎么这么晚才来告诉？分明是把咱们当外人了。&rdo;玉郡王惯了他没大没小的，竟赔笑道：&ldo;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最近又有这个大事、又要搬迁，便十分繁忙，没得抽空，其实心里时刻挂念着。&rdo;云枕甩了袖子就去，也不理他。玉郡王颇觉无趣，便径自回府了。

玉郡王刚去了，祁侯又来了后院，自然不是来看傅天浪的，是要来造访傅二爷的。傅天略知道祁侯又来，心里烦厌，但仍笑脸相迎。祁侯笑道：&ldo;你来迎我了。&rdo;傅天略笑道：&ldo;这样的贵客，自然要迎。&rdo;说着，傅天略命人看茶。那祁侯坐下来，又说：&ldo;我此番来，怕是又招你嫌了。&rdo;傅天略笑道：&ldo;这话不对！贵客令咱这儿蓬荜生辉，自然欢喜的。&rdo;祁侯又笑答：&ldo;那我天天来，你欢喜不欢喜？&rdo;傅天略十分不欢喜，但仍笑道：&ldo;怎么不欢喜？&rdo;

祁侯便笑道：&ldo;我倒这么想，却没这个闲工夫。&rdo;傅天略如释重负，方笑道：&ldo;那可惜了。&rdo;祁侯却道：&ldo;今天来是有十分要紧事要告诉二爷的。&rdo;傅天略不以为然道：&ldo;是什么要紧事，怎么劳驾您亲来了？打发个人来说也是一样的。&rdo;祁侯却道：&ldo;此事重大，来的人说不清楚，反倒误了。&rdo;傅天略这才打起精神，问道：&ldo;是什么事？&rdo;祁侯便答道：&ldo;原来那商华令求取令兄为内相，帖子已递到了尊王妃处了，请尊王妃做媒了。&rdo;傅天略一听，吓得脸不轻，却又定了定神，笑说：&ldo;你唬我呢！哪里有这样的事！且尊王妃现在忙着讨两个媳妇儿，怎么有空理这个？&rdo;祁侯却道：&ldo;原来是商华令求傅天浪，尊王妃才急着办这事，你细打听去，方知我所言不虚。&rdo;傅天略却道：&ldo;你分明胡说！商华令原来是商华的人，怎么就知道咱们大哥了？还抢着要取？&rdo;祁侯却笑道：&ldo;全因商华那儿自古就兴取男子为内人，且必要些卫d一般的人物，方添得体面。故有此风俗，商华令一心爱好南风，不近女色，原来当京官的时候，偶见了令兄一次，牵肠挂肚，如今他承了商华令之职，当了这些年颇有威信，才得了家中长辈允许，是要正经来聘的，意思是不要辱没了令兄这样的人才。&rdo;傅天略见祁侯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心里也不禁信了八分，那紧张便到了九分，担忧又是十分了。

傅天略却道：&ldo;尊王妃也不至于管这个。&rdo;祁侯却道：&ldo;旁人也就罢了，那人是商华五州的司令，难道还不值得王府给个面子？且王妃又犯的着为谁与人结怨？倒不如顺水人情正理。&rdo;傅天略五脏如焚，脸色也不对了，忙道：&ldo;胡说八道，难道小王爷也不管了？&rdo;祁侯笑道：&ldo;玉郡王如今还要娶两个老婆，不知要怎么闹呢，怎么管的过来？再说，他亲母做的媒，他当儿子的还能为了个男宠拂逆母命？&rdo;傅天略冷眼一瞪，说道：&ldo;谁又是&lso;男宠&rso;？都是子弟之交，谁又比谁高贵些不成？&rdo;

祁侯却笑道：&ldo;是我说的不好，只是外头人谁不这么觉得？若真高看你们兄弟的，怎么还有今日之事？你且看，商华令虽然一方之霸，但爬到京师来又敢求取哪一个世家子弟？你原是聪明人，这个道理还不懂？&rdo;傅天略被他说得无话，恼得快要冒烟，却也只能咬牙不语。祁侯又道：&ldo;即便今日之事能躲得过，难保他日。比如这个要取你，那个要灭了教坊，不教你们好好安生，你们又能如何？又说你们置身于此，家族之事还是无继的。以我之见，还是早早讨得太后恩典，光复门楣才是正理。不然到底仍是不明之身。&rdo;听了这话，傅天略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又是冷情又是清明的，半晌冷笑道：&ldo;绕了一大圈儿，到底还是为了这个事不是？&rdo;祁侯苦笑道：&ldo;我不是为你好？&rdo;傅天略却冷道：&ldo;生死是我的，不劳您费心。&rdo;祁侯只得悻悻而去。

银山便记起当日夜里，祁侯悄悄问了傅天略是否要讨好太后，傅天略也是这样断然拒绝，如今祁侯又重提此事，前来问询，不想傅天略仍是这个态度，倒也坚决。银山虽不大明白，仍劝道：&ldo;太后既然回京了，小侯爷又乐意搭桥铺路的，爷倒倔强？焉能不顾家族性命？&rdo;傅天略却冷笑道：&ldo;他哪有这个好心？既有好的差事，他自己及他那些心腹亲信无不揽了。如今他劝我之事，你道是什么？&rdo;银山便问道：&ldo;是什么？我也猜不出来。&rdo;傅天略却道：&ldo;你有八个脑瓜子都猜不出来的事儿！也是我纵有九个脑瓜子也不够掉的事！&rdo;说着，他只看左右无人，便对银山低语：&ldo;他竟要我选男人装成僧人往日度宫里送，献媚于太后，你看这能不能做？&rdo;银山原是个见过世面的，也吓得脸色发青，忙道：&ldo;这种事如何能做？揭发出来，难道不是株连九族？这小侯爷胆子也忒大的！&rdo;傅天略却道：&ldo;他啊，找我做这个，到底若有什么闪失，想着还能推我身上，他自己撇个干净！却是口口声声为了我，难道全天下的美男子都在咱们教坊了？他一个通天本领的小猴儿竟找不到人了？必然是不肯脏自己的手罢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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