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明子恰好从家主宗盛殿那里回来,听到小纯这种没见识的问题,顿时没了好气。明子用蝙蝠扇轻轻地打了一下小纯的手肘,说:&ldo;把手脚缩起来!步子那么大,简直不像是平家人的使女。……那位呀,是小松中将殿,你竟然不知道?&rdo;
提到这个名字,阿定就知道了。
&ldo;小松&rdo;是平维盛在京都时所居住的地名,&ldo;中将&rdo;则是平维盛的官职。以府邸与官职名来称呼男子,是京都对上流公卿的礼仪。也只有那些惯有美名的权臣或是贵公子,才会有这等待遇。譬如平家的老家主,就号称是&ldo;六波罗殿&rdo;。
小松中将殿平维盛,在京都可是有着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气。他有个美号,唤作&ldo;樱梅中将&rdo;‐‐他在法皇殿下的生辰上,冠戴樱枝与梅枝翩翩跳起了青海波舞;他起舞时那俊美如天神的仪姿,令全京都的女子都为之痴狂,因而赠与他&ldo;樱梅中将&rdo;的美号。
平家子嗣众多,平维盛不过是时子夫人诸多孙子、养孙中的一位。但维盛能在时子夫人面前如此得宠,恐怕便是因为这风雅温柔的仪态吧。
明子受命教导阿定与小纯的礼仪之后,更是看不惯她二人略带小家子气的模样。在安排完了她们的住所后,明子便立即热情满满地投入到改造两个使女的任务中来。
一整个晚上,阿定与小纯的房间里,都回荡着明子故作严肃的声音。
&ldo;定!将脚步再缩小一些!把手指并拢!不许扯着袖口!&rdo;
&ldo;怎可以这样粗鲁地打呵欠,纯!你的扇子呢?&rdo;
&ldo;畏畏缩缩的,像什么样子?你是平家的使女,你该有平家下侍的骄傲!&rdo;
&ldo;名字也不够时髦,还是&lso;定子&rso;顺耳一些,显得高贵。&rdo;
真不敢相信,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明子,在教训人的时候竟然会有如此凶狠的一面。
阿定虽然在努力地学习了,可她那丹后与京都混杂着的口音,却让明子很不满意。
&ldo;今天晚上,你就好好琢磨你的乡下口音吧!&rdo;临离开前,明子对阿定说,&ldo;既然会说京都话,何必操着你的丹后乡下口音呢?&rdo;
阿定刚被教训了一个晚上,立刻用所谓&ldo;贵族&rdo;的仪态,温柔地向明子应了是。
说来她也有些哭笑不得‐‐若非是去新选组的那次任务时,她终日与阿梅、小静那群纯正的京都人泡在一块儿,她也不会学会京都话。没料到前一次的任务经验,竟然也派上了用场。
明子离去后,阿定就在房间里琢磨着说话的方式。
明子说,夫人潜心向佛,阿定至少也要学会念佛。阿定认识的字少,只能让小纯念上一遍,再自己死记硬背那些拗口的句子。等到小纯去睡了,她也一直在走廊上默默背念着。
屋岛的夜晚格外冷,庭院中的树木也透着一分凋枯之意,满是清冷寂静。阿定站在走廊上,一个人默念着,困意渐渐涌了上来。
因为困意,她的身子微微一晃,险些摔倒在地。所幸,有人出现在她身前,接住了她的身体。
&ldo;为什么这么认真?&rdo;大俱利伽罗用手搂她的身体,蹙眉问着,语气微惑,&ldo;虽然对你没有兴趣……可你这样的认真,完全没有必要吧。&rdo;
‐‐何必对这次任务如此认真?
‐‐所谓&ldo;任务&rdo;,不过是三日月拿来搪塞人的借口罢了。
阿定跌入了他结实的怀里,被他身体的温度烫了一下,意识立刻清醒了。她立即退出身来,回答道:&ldo;这样的机会很难得,我也想做个明子女官那样优雅的人。&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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