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城这个地界娘俩其实谁都不熟悉，牛耿还是孩童的时候只在过年的时候回来了几次，他娘亲是山西逃荒来的，也不是澄城本地人。

只有那短命的老爹生在澄城，长到十八岁的时候，因着家里养不起，跑到三原县给薛家当了长工。

凭着从前的些许记忆和村里的各种打听，牛耿总算在城西头一个破败的土地庙旁边找了了一所年久失修的房子，这里牛耿的确有印象，是他小时回来时，来过的地方。

一个村妇从隔壁院子的堂屋走了出来，牛耿见了，急忙上去打听。

&ldo;大婶，打听一下哩，这原先可是住的一户姓牛的人家?&rdo;

那村妇手里拿着一个筐子，筐子里放了些萝卜白菜之类的东西，一张脸灰蒙蒙的，花白的头发有些凌乱，嘴唇发白。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牛耿，又转过脸去看坐在车上的牛耿娘，才疑惑的点点头。

&ldo;是，的确姓牛，你们是?&rdo;

&ldo;我叫牛耿，这是我娘，我爹叫牛武，小名叫狗娃哩。

&rdo;

那村妇听了，满脸写着惊讶，她再次细细看了牛耿的长相，紧接着就冲里屋喊道：&ldo;当家了，你快来看看，快来!&rdo;

&ldo;咋哩么是?&rdo;一个哑着嗓子的男声从屋里传来，牛耿先见一只烟管子伸出了帘子，接着一只布满老茧子的手撩了帘子起来，出来的男人五十多岁的样子，抽着一管旱烟，一双浑浊的眼睛沿着自家婆子手指的地方望着牛耿娘俩。

&ldo;说是牛武的娃哩。

&rdo;那村妇在一边拽了拽男人的衣角。

男人看着这娘俩，这娘俩也看着他，不一会儿牛耿娘似乎认出来了什么，嚷到：&ldo;可是我家男人的堂弟，叫牛壮的?&rdo;

&ldo;可不是么!老嫂子，亏你还认得我!&rdo;那男人似乎也终于认出了她来，手一拍，说道：&ldo;你们娘俩咋从三原县回来哩?&rdo;

&ldo;说来话长哩，这屋是咋了?怎破落成这个样子?&rdo;

&ldo;嗨，你们娘俩这些年来都没回来，这屋也一直没人住，风吹日晒的，可不就成这样了。

来来来，先别站着，去家里坐坐去。

&rdo;

牛耿扶了娘亲走到了这堂叔的院子里，一番寒暄之后，牛耿说道：&ldo;叔，我这带着娘刚回来，不怕您老笑话，身上的余钱不多哩，这澄城里我也不熟悉，还想找您老打听打听，还有哪家要长工没?&rdo;

牛壮听了，叭叭抽了两口烟，没有接话。

&ldo;我身上有的是力气，能干的很，哪个主家愿意要我，我肯定拼命给他干活哩。

&rdo;

&ldo;大侄子，你别急啊，你常年在大财主家干活，可能有的事你不知道哩，最近这日子难熬哩，土地税，人头税一个比一个多，现在好多富户家里都养不起长工哩，往外辞人的一堆，真真招人的可没几个。

&rdo;

&ldo;啊?……&rdo;牛耿一听愣了，手足无措的慌张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