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这倒没有。&rdo;楚信笑着摇摇头,他拍拍儿子的肩膀,在床边坐下。
楚九歌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到,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老爸脸上的笑意,别说在这种他以为自己会被打得皮开肉绽的情况下,就是在小时候,老爸这么温和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在灰姑娘的童话里,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所有的魔法都会消失,一切归于本真。可同样的时间段里,却好像有好心的精灵慷慨地多送了这对父子一个魔法,让他们借着夜色庇护说出那些平日耻于说出来的话。
&ldo;小九,&rdo;楚信帮儿子整了一下领子,&ldo;其实你已经长成了爸爸最期望的样子,无论你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这点都不会变。&rdo;
突然被夸的楚九歌有些窘迫地看着老爸,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口,抓耳挠腮地像只顽猴。
&ldo;坐直了,&rdo;楚信忍不住又开始训他,&ldo;好好说话。&rdo;
楚九歌条件反射一般立马把手乖乖背在身后,&ldo;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不算同性恋,用句特烂俗的话说就是我喜欢他跟他的性别没关系。&rdo;他的手又开始贱兮兮地捏自己耳垂,&ldo;我……我喜欢他的时候真没想过这么多,就是自然而然的……&rdo;
&ldo;这些什么情啊爱啊的,你留着跟你妈妈讲。&rdo;楚信皱眉,表示不想听,&ldo;不管你是认真的还是闹着玩的,底线我们先说好,不准乱搞。你要是敢染上什么毒品、艾滋病,就趁早给我滚远点。&rdo;
楚九歌笑着点头,放松了一大截,&ldo;我最可能染上的就是不学习就会死这种病。&rdo;
&ldo;行了,&rdo;楚信最烦他满嘴跑火车,使劲儿拍了下他的脑袋,&ldo;把嘴擦擦跟我下楼去。&rdo;
楚九歌翻身跪在床上给老爸行了个大礼,捏着嗓子喊:&ldo;喳!&rdo;
走在前面的楚信被他气得脑门直疼,下楼时候脚下一趔趄,幸好楚九歌眼疾手快扶住了他,&ldo;老爸,现在我救了你一命啊,一会儿你记得救救我啊。&rdo;
楚信没想到半年没见,一同成长的还有自己儿子不要脸的程度,方才的父心拳拳在他心里彻底烟消云散。他甩开楚九歌,快步走了下去。
楚九歌吐吐舌头,连忙跟上。
许沄早已拾掇好心情,就等他们了。不过才隔了几个小时,母子两人间的气氛竟然有些尴尬,她咬着下唇,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楚信偏头瞪了楚九歌一眼,楚九歌只好硬着头皮过去。他在许沄面前蹲下,把下巴搁在她的膝头,轻声问道:&ldo;妈妈,我喜欢一个男人,是不是让你很没有面子?&rdo;
&ldo;你胡说什么?!&rdo;许沄抬手在他脸上不轻不重地扇了一下,&ldo;面子哪有我儿子重要。&rdo;
&ldo;那你不要再哭了,你一哭我就很难受,老爸也会揍我的。&rdo;楚九歌直接盘腿坐在地上,环抱住老妈的小腿,&ldo;我们现在特别好,真的。&rdo;
&ldo;你什么都不懂,你就是一时兴起。&rdo;许沄连连叹气,&ldo;你知道同性恋有多艰难吗?周围的人会歧视你们,走到哪里都抬不起头啊。连法律也不认可,等爸爸妈妈不在了,你一点保障都没有啊。&rdo;
&ldo;妈妈,&rdo;楚九歌握着老妈的手晃了晃,&ldo;那你歧视我吗?&rdo;
许沄愣住,眨了好几下眼睛才缓缓说道:&ldo;……当然不。&rdo;
楚九歌笑着站起来,抱住老妈,把头靠在她肩膀上,&ldo;其实我在回国之前去见了纪肇渊的家人,你知道他妈妈怎么跟我说吗?&rdo;
&ldo;小纪那么出色,人家妈妈肯定很骄傲啊,&rdo;许沄心疼地用手指梳理儿子的卷发,&ldo;也把你骂了一顿吧。&rdo;
楚九歌摇头,&ldo;阿姨说让我给自己留一条退路。&rdo;
许沄手下的动作顿住,&ldo;啊?&rdo;
&ldo;你没听错,&rdo;楚九歌笑,&ldo;她让我先不要出柜,说等到我大学毕业后,彻底明白自己到底是不是真心的以后再做决定。&rdo;
听到这里,楚信抬头看着许沄,忍不住笑了一下。许沄羞怯地低下头,脸涨得通红。
&ldo;所以我才没直接跟你说,想等到四年后,我要是还只认定他一个,那我就什么也不怕了。&rdo;楚九歌一左一右分别搂住老爸和老妈,&ldo;我爸妈都不歧视我,我喜欢的人给我的保障比法律还管用,我怕什么?!&rdo;
许沄有一丝软化,却依然不肯松口。
楚九歌知道没这么容易,他耐心地跟老妈磨,&ldo;就给我四年时间,好不好?&rdo;
许沄摩挲着儿子的手指直叹气,&ldo;你为什么一定要撞到南墙才罢休呢,听妈妈一句劝,现在就放手吧。&rdo;
楚九歌被许沄弄得没辙,只好抬头朝老爸求救。楚信点头,和他换了位置,自己坐到许沄身边。
&ldo;沄沄,孩子能说的都说了,要放手的是我们。&rdo;楚信一般私底下才这么喊她,当着儿子的面时很少这么直接,&ldo;有些东西,无论是好是坏,都要他自己亲自去经历一番才行。&rdo;
楚信朝楚九歌摆摆手,让他先上楼去,然后对许沄说:&ldo;他才二十岁,堂堂正正地喜欢一个人,没什么错。&rdo;
&ldo;你倒是想得开,&rdo;许沄苦笑,&ldo;那是因为你不知道那些嘴碎的人说话有多难听,等你儿子真被人在背后说道的时候有你后悔的。&rdo;
&ldo;你才是杞人忧天,&rdo;楚信说,&ldo;他老子一个小时前才知道这事儿,其他人从哪儿知道去啊。&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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