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听他语气中充满了得意,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但这次已留了心,立刻稳住气息,便也没有再落后。随即道:&ldo;我本来就是家里最小的儿子,后来眼睛又出了问题,我爹和哥哥们生怕我劳心劳力,什么都不叫我插手。我吵着没有事可做,闲得发闷,我爹便请了位老朋友来教我武功。&rdo;
楚留香道:&ldo;老朋友?&rdo;
花满楼道:&ldo;花家虽不涉足江湖,但总有些江湖上的朋友。&rdo;
楚留香道:&ldo;令尊这位老朋友,莫非是武当派的名宿?&rdo;
他突然想到花满楼最擅长的功夫,除了陆小凤教的&ldo;灵犀一指&rdo;,就是武当派的&ldo;流云飞袖&rdo;了。
花满楼笑道:&ldo;是。&rdo;
楚留香道:&ldo;那你算是武当门下?&rdo;
花满楼道:&ldo;不算。按这位老前辈的说法,我爹昔日帮过他一个忙,他只是还人情而已。他教了我三个月功夫,便飘然远去,我后来也没再见过他。&rdo;
楚留香惊讶道:&ldo;只有三个月?&rdo;
花满楼道:&ldo;教是只教了三个月,但我整整练了八年。&rdo;
楚留香失笑道:&ldo;听你的口气,似乎还觉得自己练得慢了。&rdo;
花满楼道:&ldo;不慢么?可是我每次出手,都感觉还不够快,不够准,有很多很多毛病。&rdo;
楚留香忍不住摇头道:&ldo;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已算是天才?就是武当亲传弟子,学艺八年也未必有你的功力。&rdo;
花满楼道:&ldo;我不知道。我和人交手的时候并不多,但也觉得不是很轻松。&rdo;
楚留香道:&ldo;真正交手起来,能轻轻松松胜过对方的,怕是只有你那位武当前辈之类的人才能办得到。&rdo;
花满楼奇道:&ldo;你也办不到?&rdo;
楚留香道:&ldo;我也办不到。你莫非觉得我是神仙?&rdo;
花满楼道:&ldo;神仙虽不至于,但在我心里,你确实是江湖前辈没有错。&rdo;
楚留香一下子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咳嗽半天才喘过气,脚下也一个踉跄,顺势停了下来。他定了定神,才见花满楼脸上带着促狭的笑容,仿佛正&ldo;看&rdo;着自己尴尬的神情。
楚留香忍不住搔了搔鼻梁,大叫道:&ldo;花满楼!你好的不学,偏去学胡铁花,没事拿我寻开心!&rdo;说完自己想了想,也不禁哈哈大笑。
月亮就在两人的笑声中悄悄升了起来。
他们又跑了一阵,终于放慢步伐,以这样的方式调匀内息。他们猜想,这一段时间的疾奔已足够甩脱龟兹的追兵,就不再着急,重新辨认着方向。
花满楼凝神听着远处呼啸的风声,忽然道:&ldo;那边是不是有人?&rdo;
楚留香随着他手指极目眺望,果然见月光下的沙海中,似有一团黑糊糊的影子。而与此同时,楚留香自己也隐约听到,在风声中夹杂着极其细微的、金属敲击的声音。
两人没有再发足飞奔,而是谨慎地走了过去。在这前途未卜的沙漠中,每一步路都可能是新的陷阱。
然而他们到了跟前,楚留香才看清,那团黑影是两个靠在一起的人,满头满脸都是沙土,已看不出本来的样子,但显得已精疲力尽。
其中一个人的手中横持着把长剑,那金属的声音,就是他拿石头在剑身上敲出来的。
他们似已无力呼喊,也无法站起,只能蜷缩着靠在一起取暖。若不是楚留香他们闻声过来,只怕不到第二天天明,就已变成两个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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