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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2页）

&ldo;你个兔崽子，敢说大爷象女人！活腻歪了是不是！&rdo;肖恒扑过去，揪住冯嘉，两人向后一摔，栽倒在冯嘉的床铺上，翻来覆去地闹腾，肖恒费劲地想把冯嘉压在身下，结果，冯嘉力气也不小，两人撕扯半天，肖恒仗着人高马大的身材压着冯嘉，双手扣住他的头，使他不能旁视，口气假装恶狠狠地：&ldo;你服不服？&rdo;

&ldo;服谁？&rdo;冯嘉想笑，却给肖恒勒得笑不出来。

&ldo;我！&rdo;

冯嘉笑弯的眼睛近在咫尺，他雪白的额头在正午明亮的光线里，连皮服下青的血管都看得出来。肖恒话语依旧坚硬，心里却给什么戳破了个小洞，一股柔软的暖流缓缓流出来。

&ldo;为什么要服你？&rdo;

冯嘉从容而慵懒地问，他缥缈的眼神，润泽的嘴唇，离肖恒那么近，象只小羽毛，轻轻挠着他的心尖儿……肖恒突然从他身上跳起来，撞在上铺的床栏上，&ldo;咚&rdo;地一声响，他疼得闷哼着，捂住脑袋，却片刻不停地冲出房间，朝厕所跑去。

&ldo;你没事儿吧？&rdo;冯嘉从床上坐起来，关心地问了一句。

&ldo;没事儿！&rdo;走廊里，远远地传来回声。很久以后，冯嘉才知道，原来，那是第一次，自己让肖恒产生了生理反应。

几天后，冯嘉在图书馆赶了一下午的论文，出来天色已经黑了。他本来帮肖恒也占了座，可这家伙肯定又打球去了，竟然没来。他在水房打了两壶开水，经过食堂的时候，不知道该不该把两人晚饭买了。肖恒是那种被家里人照顾的很好的小孩，他对打热水，买饭之类的琐事从来不关心，向来都是冯嘉一人做两人的份。回到寝室，肖恒还是不在。冯嘉刚把热水放下，传呼机响了。那是肖恒的一部中文传呼，他妈妈从日本回来，给他带了部手机，这个旧玩具就留给冯嘉用了。

&ldo;我在公寓，你过来吧。&rdo;他俩一般周末的时候，会去肖恒那个公寓住，那里有洗衣机，冯嘉会把肖恒攒了一星期的衣服帮他都洗了。他自己衣服很少，在学校找时间搓干净就成，不象肖恒，他很多衣服都只能干洗，或是要特别小心处理的。好在他那里的全自动洗衣机很高级，很省事，看着衣服在水里滚来滚去，对冯嘉来说，是特别幸福的事。

他到公寓时，肖恒正喝着啤酒，看着电视，地上放着几个&ldo;真维斯&rdo;的牛皮纸袋子。冯嘉有点奇怪，肖恒的衣服都是他妈妈从国外捎回来的，他很少自己买衣服。&ldo;你逛街去啦？&rdo;他问。

&ldo;对啊，你试试这些衣服，我帮你买的，看号码合不合适。&rdo;‐&ldo;干吗给我买衣服？&rdo;

&ldo;废话，谁让你自己不买？这毛衣你都穿了一冬了，我说你不用这么省吧？老大拿贫困补助的人，衣服都比你多。你怎么连过年都不添件新衣服？&rdo;‐&ldo;和我这么穷酸的人走在一块儿，你是不是觉得特丢脸啊？&rdo;

&ldo;喂！你别说歪理啊！&rdo;肖恒见冯嘉神色忧郁，连忙解释：&ldo;我可就是单纯为了你好。什么寒酸不寒酸，你说话也忒刻薄了吧？再说，兄弟么，用得着客气吗？你平时帮我打水打饭洗衣服，我都没说过谢谢。&rdo;

冯嘉还在犹豫，肖恒一片好心，自己不该往歪里想：&ldo;那我给你钱吧！&rdo;

&ldo;这两套一共一千二，你给吧！&rdo;肖恒也不高兴了，他知道冯嘉省到非人的地步，根本不会舍得花这么多钱买衣服。

果然听他这么一说，冯嘉脸色就变了：&ldo;你有钱烧的？干吗花这么多钱？&rdo;

&ldo;我这个月零花钱也没剩多少了，到月底还有两个星期，我就跟你吃青菜豆腐吧！快穿上给我看看。&rdo;

冯嘉皱着眉头，明显不开心，但他没说话，去里头把衣服换了。浅灰色的毛衣，很柔软；深蓝色的牛仔裤，有点太贴身，他看着镜子里显出明显轮廓的臀部和腿，稍嫌局促不安。他走到肖恒面前，肖恒的啤酒端在半空，看了他半天，突然说：&ldo;你他妈的，真能藏宝啊！我怎不知道你腿这么长？&rdo;他盯着冯嘉笔直的两条腿，&ldo;我买的时候还怕你穿太长呢！&rdo;

&ldo;以后别买这些了，我说真格的，肖恒，你这样让我很为难。&rdo;冯嘉说，脸上有点苦苦的味道，&ldo;我知道你好心，可总拿你东西，我都快瞧不起自己了。&rdo;‐&ldo;行，行，我以后不给你买了。不过，冯嘉，你他妈的，真是帅哥一枚啊！&rdo;

冯嘉和肖恒一起坐在沙发上，他在腿上折叠旧毛衣，声音低沉而哀伤：&ldo;这毛衣，是我妈妈留给我的。&rdo;肖恒心中一凉，冯嘉对他家里的事向来绝口不谈。他侧头看着冯嘉沉静地坐在灯光里，他的肩膀今夜显得格外单薄，象迷路的小兽，周身每个细胞都流露出无家可归的孤单。&ldo;她自杀前织的，说留给我长大以后穿，她没想到我会长这么高，所以织得有点儿短。&rdo;

第四章

冯嘉的眉毛低垂着，那是肖恒从来没见识过的，浸透骨髓的哀伤：&ldo;你准备好了吗？听这个奇怪家庭的故事？&rdo;

肖恒对这样的冯嘉，又心疼又陌生，他柔声安慰道：&ldo;你不用说什么的，冯嘉，你不想说的话，什么都不用说，我以后再不追问你家里的事了。&rdo;‐&ldo;我想说，肖恒，其实，我很缺钱的。可我没有申请困难补助，因为，我怕别人知道我家里的事。可是，我想告诉你，今天，就是现在，我很想告诉你。&rdo;冯嘉眨了眨眼睛，那里流溢着温润的光，却不是眼泪。

&ldo;那你就说，我保证不告诉任何人。&rdo;

冯嘉点点头，似乎陷入久远的回忆：&ldo;我爸经常喝酒，喝醉了就打我。他打人很凶，手边有什么就抄什么，哪里疼打哪儿，很没分寸。有好几次，我都觉得，他是想打死我的。我妈护着我，他就连我妈一起打。他们吵架，动手，弄得邻居都围过来劝……我妈经常抱着我哭。有一次，她给我做了件新衣服，然后送我上学，她和我挥手说再见……我再没有见过她了。她那天回家就上吊了。&rdo;冯嘉反复叠着手里那件毛衣，叠好再打开，再叠，再打开……肖恒压住他的手，试着稳定他无名的颤抖，冯嘉睁大眼睛，茫然无神，那是深不可测的悲伤。肖恒伸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他，心，疼得乱七八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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