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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第1页）

徐皇后心中很有些欣慰。弟弟虽然是个不晓事的，所幸抒儿自小聪明伶俐，秀外慧中，善解人意。徐家有抒儿这样的姑娘，是幸事。若抒儿入了皇上的眼，那便更好了。

徐皇后看看身边巧笑嫣然的侄女，再看看俊秀不凡的儿子，越看越顺眼，&ldo;真是一对金童玉女！&rdo;只盼皇上英明仁厚，　谅徐家不易，成全了这一对孩子。唉，皇上越发的少言寡语了，他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自己通不知道。

&ldo;……仙鹤明明是中了毒，儿子怕吓坏阿嶷，便哄她是生病了。幸亏阿嶷年纪小，信以为真……&rdo;勤政殿中，大皇子神色凝重，低声说着实情。

听这口气，倒似对阿嶷十分关切。皇帝微微一笑，自己这做父亲喜欢什么，看来阿德很清楚啊。&ldo;阿德做的好。&rdo;皇帝温言夸奖，&ldo;一则免得吓坏阿嶷，二则免得此事外泄。&rdo;

大皇子神色诚恳，&ldo;阿嶷天真可爱，儿子向来喜欢她，待她如亲妹妹一般。怎么舍得让阿嶷受到惊吓呢？父亲，想到阿嶷今日差一点……儿子真是后怕。&rdo;如果阿嶷不是喂了仙鹤，而是自己吃了呢？不堪设想。

皇帝心中一股怒气渐渐升腾。&ldo;阿德，你去查处此事。&rdo;皇帝淡淡吩咐，&ldo;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rdo;大皇子恭谨的应道&ldo;是，父亲！&rdo;得了口谕，叩首辞出。

徐皇后在侧殿端坐，等来等去也没等到皇帝召见。黄昏时分，大太监进来满面陪笑，&ldo;皇后娘娘，皇上政事繁忙，实在匀不出功夫。&rdo;不见你。

徐皇后忍着一肚子气，带着九皇子、徐抒走了。回到凤仪殿，接二连三的大事报了过来，更是气上加气。&ldo;禀娘娘，尚膳监掌印太监段大富突发心疾，太医救治不及，已去了。&rdo;&ldo;禀娘娘，御膳房蒋御厨暴毙。&rdo;还有几十个太监、宫女也一齐毙命，全是徐皇后的人。

徐皇后气了个仰倒。要去见皇帝讲理，皇帝根本避而不见。徐皇后本是　宽厚之人，至此也暴燥起来，凤仪殿开始出现和前朝一样的情形：杖毙宫女。和前朝一样，被杖毙的宫女并没有什么大过失。

&ldo;世家大族的女子，也不过如此。&rdo;风景优美的静孝庵中，静孝真人霍的站起身，掩饰不住嘴角的轻蔑，&ldo;你父亲千挑万选来的皇后，竟也是蛇蝎心肠。&rdo;当初嫌弃自己这平民百姓出身的原配妻子没涵养没见识，徐氏这样女子又好到哪里去了？真真好笑。

大皇子轻轻按住她，&ldo;母亲，从前的事，不必多想。&rdo;如今再追究当年事，又有何益。无论父亲立这徐皇后是对是错，总之徐氏如今坐在皇后宝座上。处置眼下事要紧，何必置气。置气有什么用。

听到这一声&ldo;母亲&rdo;，静孝真人眼圈发红，&ldo;你是个有良心的孩子，十几年来从不曾忘记我，不管酷暑寒冬，总要过来请安。你虽不是我生的，从小却是我抚养的，咱们便如同亲母子一般。阿德，你放心，母亲便是拼了这条命去，也要助你达成心愿。&rdo;

大皇子缓缓说道&ldo;母亲说的是，咱们是亲母子一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阿德必定和母亲共同进退。&rdo;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静孝真人微笑道：&ldo;阿德，我娘家赵国公府你是知道的，因为我一个人出家，姜家得了两代国公。我弟弟、我侄子他们如今都是锦衣玉食的，姜家养我一场，得了这场荣华富贵，我对得起他们。&rdo;

&ldo;可我自己呢？有谁替我想过？&rdo;静孝真人眼神中闪过一丝戾气，&ldo;我在这庵堂中，已过了快二十年！活着时，我孤零零的，死了以后，更是孤魂野鬼！&rdo;

大皇子哀求的叫道：&ldo;母亲！&rdo;眼前这女子，自己从生下来便由她抚养，自从会开口说话时便叫她&ldo;母亲&rdo;。在自己心目中，她比生母梁妃更像母亲。

&ldo;阿德，我会不遗余力帮你。你只要答应我一件事。&rdo;静孝真人定定看着大皇子，一字一字说道：&ldo;百年之后，我要和你父亲合葬！&rdo;

大皇子想都没想，慨然答应，&ldo;那是自然。母亲，您是原配，按照祖宗法度，只有您方能和父亲合葬。&rdo;

这年冬天，天气分外寒冷。城中不少乞丐冻死街头，就连皇宫之中，也多往年冬天多了很多死尸。不过，宫里死些个太监、宫女，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并无人过多关注。

元旦大朝会上，大皇子和九皇子形容很是亲密，皇帝微笑称赞，&ldo;兄友弟恭，极好。&rdo;大皇子毕恭毕敬的道谢，笑的很温文。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昨晚写到仙鹤生病的，后来想想，改到今天了。

☆、43、第43章

天朝的文官最有风骨，最讲祖宗礼法。&ldo;太子者，国之根本&rdo;，二月初，百余名文官上表&ldo;请立太子，以固国本&rdo;。在表章中，文官们不无担忧的提到&ldo;皇九子年已十二岁，应该出阁读书了。&rdo;出阁读书，只有太子方才能够。

勤政殿中，一份又一份的表章被气愤的扔到地上。侍立在殿中的太监个个摒住呼吸，缩着肩膀，恨不能把自己缩成一团。皇帝扔完表章，怅然若失，信步走出殿门。随侍的太监你看我我看你，赶忙跑了出来，不远不近的跟在皇帝身后。

这帮文官！一个个道貌岸然，说起大道理来口若悬河，他们自己一般也知道宴会享乐，左拥右抱，却对皇帝十分苛严。自己一向兢兢业业做皇帝，不过偶尔缺了早朝，或停了经筵，劝谏的奏章便如雪片一般进了内阁，进了勤政殿，好似自己是多么荒唐妄为的昏君。如今更是摆出一幅忠臣诤臣的模样，对自己的家事频频置喙。为了立太子之事，勤政殿中的奏折已快有一人高了。

皇帝微微冷笑，果然仁敏宽厚的君主做久了，臣下的顾忌便越来越少？本朝太宗皇帝在位时一样久不立储，大臣们哪敢这般催促？太宗皇帝一向铁血，对不训服的大臣只有一个字：杀！

皇帝的思绪有时　，有时清晰。一边想着心事，一边漫无目的随意走着。蓦然抬头，已来到一处幽静的庵堂门口，庵堂前挂着匾额，匾额三个大字正是自己亲笔所书：&ldo;静孝庵&rdo;。

&ldo;咯吱‐&rdo;一声，虚掩着的庵门打开了。两名相貌清秀可人的年幼女童走了出来，合掌为礼&ldo;陛下，静孝真人有请。&rdo;把皇帝请进庵中，到静室落了座，奉上香茗。

门帘轻挑，一名中年女子缓步走了进来。她面色白净，银盘似的一张脸，很有福相，正是皇帝的原配妻子姜氏，为慈圣太后祈福而出家的静孝真人。

静孝真人无声无息的落了座，两人默默无语，静静喝了一杯茶。或许是周遭异常安静，或许是室中有股好闻的檀香，皇帝心绪渐渐平静。

临分别，静孝真人轻轻笑了笑，&ldo;若当初我不出家，陛下如今所有的皇子全算是妃妾所出罢？&rdo;那样的话，依太祖皇帝定的规矩，该立长，该是阿德即位。

皇帝已是出了庵门，闻言顿了顿脚步。之后，并没回头，径自去了。静孝真人独自站在料峭春风中，痴痴凝视皇帝远去的背影。他从未喜爱过自己这原配妻子，自己是知道的。可是另娶世家大族女子为后，他又得到了什么？

五月十六，一百多名文官不约而同跪在左顺门外，要求皇帝&ldo;早立太子，以稳民心&rdo;。众官员伏阙大哭，宫廷为之震动。

皇帝很干脆。先是命太监将左顺门外所有官员名字记录清楚，继而命锦衣卫将为首的三品以上大臣系入诏狱。其余的官员予以廷杖，廷杖依例是脱掉裤子打的。大概是素日身子骨不硬朗，也或许是锦衣卫下手过重，有十几名低品级官员丧生。其中包括一位翰林院编修，陆元。

陆元是上一届的探花，江南才子，文采风流。这一事件传出去之后，不少人很是为他叹息：寒窗苦读十数年，一旦高中鼎甲，真是风光无限。可怜可叹，竟死在锦衣卫杖下。

上一届的探花已命丧黄泉，这一届的探花却依旧萧萧肃肃，清逸脱俗。谢家两兄弟好巧不巧的都生了病，告假在家。此时谢四爷正安然坐在新居中，手把手教小女儿学写字，&ldo;小七，满把手握着笔像什么样子，握笔要这样。&rdo;亲自做着示范。

谢流年跟着做了几回，觉得很累，&ldo;爹爹，为什么要坐着写？我看您好多回写字，都是站着写的。&rdo;她耐着　子坐了半晌，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ldo;若作行糙，或写大字，方宜站着写。&rdo;谢四爷浅浅一笑，&ldo;你如今初学，自然是学楷书，还是坐着写罢。&rdo;还没学会走路呢，就想跑了？

何离端过来两杯清茶，放在一旁的大紫檀案几上，&ldo;小七乖乖的，定要好生学。你爹爹是书法名家，多少人想向他求教却不可得。&rdo;你两个哥哥也是他教的，都是规规矩矩听听说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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