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林笑一下,“等会儿由你把人送到楼上房间。”宁非一挑眉,“使唤我?”“想了很久,觉得你也入伙才不会揭穿我们。况且……”冯林轻巧一笑,“沾了黑,你也没脸去见林趯了吧。”“就只是想让我没脸去见林趯?”宁非撑着下巴看着冯林的脸,伸手过来挑起他的下巴,“你怕是另有所图吧?比如林趯的手表?”嘴角一歪,让人辨不出其中意味,“看不出你还长的人模狗样的。”不得不承认,宁非勾人确实有一套,那张不怒自威的脸稍微露出点柔和的表情,不管男女都能陷进他这突然其来的反差里。可冯林不吃这一套,厌恶的拍开宁非伸来的手,“你这么说估计也是对林趯手上的那只表有想法。那天晚上林趯向你求助,他很信任你?”“原来是发短息试探我的。”宁非没收回手,指尖在冯林的杯沿上点了点敲出节奏,“不清楚我对林趯到底是什么态度,究竟是单纯出手相帮,还是和你一样对他的名贵手表有所企图,故意对他做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儿,所以发短信试探我?”冯林眯了眯眼,他实在对宁非没有好感,要不是方强照会他,他压根不会在这里和宁非心平气和面对面坐着。他其实不清楚,宁非也是这样想。“我可不吃你这一套。”冯林又拍开了宁非点着他水杯的手,“不是谁都轻易倒进你的陷井,收起你那些拙劣伎俩。”宁非收了手满不在乎的耸耸肩。冯林看他这模样心中就有气,他们可是有打过一架的过节。虽然冯林心里不承认自己是单方面被打。想到那晚,冯林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对准宁非的脸就是一拳,给自己报仇雪恨。可现在身处高级餐厅,时刻提醒自己不能失态。冯林只有拿起水杯,喝尽了水给自己浇灭心中怒火。“一,二,三,四……”宁非略显无聊的数着数。冯林放下水杯往洗手间的方向看一眼,“奇怪,人怎么还不出来。”“八,九,十。哦,她不会来了。”宁非收起了脸上的玩世不恭,面无表情的说着。“什么?”冯林看向宁非,突然眼前重了影,闭眼晃一下脑袋再睁眼,视线渐渐散了焦距,“你怎么知道?”“十五,十六,十七。我告诉那女生你是个骗子,用女人的色去套男人的财,你中间商赚差价。”“你!”冯林有些激动的起身,只是刚起一半,身子又软乎的瘫坐进椅子,眼前人彻底模糊起来,视线里只面前的水杯还清晰,是宁非点过的那杯水,耳朵也逐渐听不清,他撑起最后一丝气力,听见自己声音朦胧,“你给我下药?”“十九,二十。”宁非数到了二十,再抬头时对面椅子上的人已经双眼迷离,“说好十五秒奏效,看来也是夸大其词,明明得要二十秒起效。”宁非伸手毫不客气拍了拍冯林快要消肿的脸蛋,“说到皮条客这一行,我可是你的前辈。”我不好冯林被放倒在床,双眼虽然半睁着,可人却没什么反应跟个提线木偶一样,只是看着比木偶鲜活些,尤其双颊酡红。大概是嫌放倒他的人不够温柔,躺下之后带着鼻音不满的嗯哼一声,哼完脸颊又红了些,没了刚刚要挟宁非的威风样子。床尾站着的人正看着他起反应,然后嗤笑一声,回头对靠着电视双手抱臂的宁非说,“没想到新出的药这么厉害。”宁非沉默不语,只是那么站着,头也没抬不知道在想什么。刚刚嗤笑一声的人走到他面前来,叉腰看他,“还以为水鑫金盆洗手之后,你也不会再来找我。怎么?是这个月快还债没钱了,所以想着重操旧业?”“头儿,带相机了没有?”“相机?”被叫头儿的人不解看了宁非一眼,只两秒似乎懂了宁非的意图,回头看一眼床上扭动的人,“你……你从前不是不屑这种肮脏手段的吗?”“少废话,相机带了没?”“带了。”宁非看着送到自己跟前的相机没伸手。“唉。”相机又往他面前递了递,“你到底要不要啊?”宁非抬头,面前人带着看好戏的神态。再看一眼床上的人,环在一起的手臂收紧了些,迟迟没有伸手接相机。自己这样和欺负林趯的冯林有什么区别?一样的肮脏下流。可你不是早就放弃了吗?放弃了加油。那是因为太累了。认真生活,追逐光明实在是太累了。只不过想稍作喘息闭一下眼,再睁眼时发现自己早走不出暗巷。原来早就不干净了。“唉,不过这样真的没关系吗?他醒来会不会报警?”宁非摇摇头,“不会。他不敢报警的。”毕竟冯林自己也是用这样的手段坑害过其他女人,又怎么敢醒来报警,和被他坑害过的人一样,醒来也自怨自艾一翻,然后沉默咽下苦果。“你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相机又往宁非面前递了递。这次宁非伸手接住了,开机,调焦,镜头咔擦一声响,清楚拍下床上燥如猫的人。快门响起的同时,房门也同时被打开。递给他相机的人转身热情招呼,“来了,人我都准备好了。”宁非收起了相机,听到踩着地毯过来重重叠叠的脚步声拧紧了眉毛,唰的扭头两步过去揪紧头儿的衣领,“怎么来了两个人?”揪在手里的人对他轻轻一笑,拍拍他的手背,“你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吗?怎么行事难道你不懂?”戏谑的眼光扫向他手里抓着的相机,“不应该吧,这里面污脏的条条道道你应该心里门儿清。毕竟拉皮条的生意在手里做了好多年了。”像是被抓住软肋,无法为自己申辩,宁非无力松开了手。鼓囊的牛皮信封被丢在他的脚下,“知道你快到期还债了,不接这种两人单子我也给不了你这么多。行了,客人到场,让他们尽兴,我们识相点退了吧。”刘海垂下遮住了眼,没人在意他眼里到底泛着什么样的波澜,这波澜都因脚底下的钱而翻起。这该死的钱。因为钱,他被妈妈带走,因为钱他被妈妈抛下,因为钱他断送了梦想。这该死的钱!然而就算钱再该死,又有谁真的恨钱呢?宁非缓缓蹲下了身,捡起了信封。“咚”的一声,是床上的人翻倒在地。宁非闻声回了头,岔开的刘海露出了眼睛,慌乱的眼神对上那双迷离失焦的眼,好像在看他,明明无神的眼,却把宁非盯的满身疮痍。刚刚进来的两个人,一前一后把人搬上了床。冯林被夹在中间呆呆的,眼睛仍只盯着宁非。无力歪向一边的头反而拉长了另一边的颈线,宁非看到托着他腋下的人从后面狠狠咬上了那一截脖子,冯林的喘息变得沉重,身前的人也不甘示弱,劈开他的双腿,宁非听到皮带被扯开的声音。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看到冯林无神的眼里已然有了泪,只是无声。宁非回头不敢再看,起身出了房关上房门的瞬间,听到冯林难受的一声,大概因为是下了药,叫出口的这一声听起来又尖又细,早没了男儿气概。房门被关上,冯林绝望闭上了眼,身体无力连后槽牙都咬不紧。背后人圈着他,身前人抓着他,他被强迫睁开了眼,还要听着调笑,“来啊,睁开眼,哥哥们会好好疼你的。”身上身下的人听到冯林嘴里的咿咿呀呀,以为他渐入佳境,于是更加卖力。其实不知,他只是无力咬紧牙,恨恨叫出那两人的名字,只能这样哼哼唧唧。以他现在的恨意,原有的力气,他大概会咬碎了牙的去喊他们的名字,“宁非!林趯!”宁非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酒店的,只浑浑噩噩在街道上走,有人撞痛了他的肩,他没去计较,可别人不放过他,倒打一耙的回头过来揪住他,要和他理论。周围变的吵闹起来,他被推搡了一把,手里的信封落了地,黄色的牛皮纸间翻出了显眼的红,周围人倒吸一口气。要和他理论的人突然变本加厉,咋咋呼呼讨要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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