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愣了愣,转向哪吒:&ldo;他这是……什么意思?&rdo;
哪吒攥紧了手里的火尖枪,沉默半晌,道:&ldo;你娘大概没告诉过你,她和杨戬的母亲瑶姬,曾是昊天大帝的亲妹妹,却因为思凡被压入桃山。当时三圣母的父亲和大哥……魂飞魄散,只有她和杨戬两个人侥幸活了下来。&rdo;
沉香顿时瞪大了眼睛:&ldo;什么?还有这种事?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你也没告诉过我?&rdo;
&ldo;因为我早已与杨戬决裂,我以为他早忘了他母亲的事!那往事又何必再提!&rdo;哪吒沉声道,&ldo;我从前视他为师兄,一是因为他在阐教中确实为我师兄,二是因为我敬佩他的为人,敬他敢为了母亲而反天!&rdo;
他抬起头,望了望万里无云的苍穹:&ldo;你可知当年,杨戬也曾凭一人之力打上天庭,要求昊天大帝放了瑶姬?&rdo;
沉香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ldo;既然如此,那他如今又为何……&rdo;
&ldo;这也是我想问的地方!&rdo;哪吒枪尖一扫,指着杨戬道,&ldo;杨戬,当初昊天大帝与你妥协,让你杀了那九尾狐后便封你为司法天神,赦免瑶姬!可那之后呢,你又是怎么做的?我以为你会兢兢业业,为天下百姓着想,可你却一心一意帮昊天做事,照着那套陈腐的天条办案!你当初的傲骨呢?你当初的志气呢?早就被高高在上的神职与权力给磨灭了罢!你是司法天神杨戬,不是我的师兄杨戬!你如今还在这里虚情假意,又是为了什么!&rdo;
&ldo;放屁!&rdo;哮天犬脱口而出,&ldo;你怎么知道我主人如何办事,你难道躲在神殿桌子底下看着吗!&rdo;
&ldo;哮天犬!&rdo;杨戬横眉,制止了他。他深吸一口气,缓声道:&ldo;哪吒,你会这么想我,是人之常情,我也并不想为自己开脱些什么。我成为司法天神之后,整理卷宗时曾无意中发现玉牒上并非记载的我母亲无罪,而是功过相抵,减刑释放‐‐这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rdo;
哪吒一顿。
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昊天当时骗了他们,表面说着赦瑶姬无罪,其实在正式卷宗里还是记她有罪,等千年之后、万年之后,后人淡忘了这些,翻出从前的玉牒查看时,瑶姬仍旧被认为是有罪的。
可杨戬就算发现了又怎样呢?瑶姬已经死了,他已经是司法天神了,他又能怎样呢?
&ldo;你以为我不想改天条吗?我当然想,只是失败了而已。&rdo;杨戬平静道,&ldo;我这一千年来,一直都在寻找一个合适的办法,可是还没等我寻找到,三妹就出事了。&rdo;
哪吒拧眉,眼珠飞快转了两下,震惊道:&ldo;莫非你是想……&rdo;
&ldo;我去过玉泉山一趟,师父……也不能算是师父了。&rdo;杨戬垂眼,&ldo;玉鼎真人告诉我,想要改天条,就必须要打造出一个能改天条的人出来。我已是没有可能,但是沉香……&rdo;
沉香愕然地看着他。
&ldo;对不起,是我一直在逼你,也在逼所有人。&rdo;杨戬疲倦道,&ldo;好在最后大家终于都肯站出来,逼昊天改天条了不是吗?尽管最后还是要女娲娘娘出面,可至少目的是达到了。&rdo;
沉香呆呆地望着杨戬,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
哪吒咬了咬牙,道:&ldo;所以说,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在演戏是吗!看着我们厌恶你,憎恨你,你是不是心里特别痛快!觉得举世皆浊你独清?觉得你一个人能把大家玩弄得团团转,特别厉害?!&rdo;
杨戬:&ldo;哪吒……&rdo;
&ldo;你为什么不早说!&rdo;哪吒崩溃道,&ldo;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我以为我认识的那个杨师兄早就死了,你知道我难受了多久吗!&rdo;
杨戬本想争辩两句&ldo;兹事体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rdo;之类的话,但百转千回之后,最终只有一句:&ldo;对不起。&rdo;
哪吒接受不了这个打击,转身去一块山石后蹲着一个人静静了。
余下众人面面相觑。
一直作壁上观,不方便直接插手的孙悟空忽然转了转手里的金箍棒,气道:&ldo;好你个杨小圣!你也把俺老孙算计进去了是不是!&rdo;
&ldo;胜佛息怒,是杨戬失礼了。&rdo;
孙悟空被一口郁气憋得上蹿下跳,抓耳挠腮:&ldo;你以为俺老孙这么闲,帮你养外甥呢!&rdo;
杨戬不语。
&ldo;啊呀呀呀,真是气死俺老孙也!&rdo;他叫道,&ldo;杨戬!这事结束以后,你我大战五百回合再散!不许拒绝!&rdo;
杨戬:&ldo;好。&rdo;
他看向沉香:&ldo;现在你信我了吗?可以让我去解除华山禁制了吗?&rdo;
沉香张了张口,喃喃道:&ldo;舅……舅舅……&rdo;
杨戬淡笑一声,从身后摸出一枚金锁,走到沉香身边,轻轻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沉香愣愣地看着胸口的金锁。
他记得这只金锁,是杨戬送他的十六岁生辰礼物,在决裂之后,被他扯断了线,丢回了他的面前。
没想到他竟然还留着……还重新续了线……
杨戬没有说话,只温和地拍了拍他的肩,然后走到一边,席地而坐,双手结印,开始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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