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表情僵住,愤然离去。而东宫与北殿的这点冲突并不被皇帝放在心上,他的病仿佛因为思婵降生而有所好转,能够自己上朝了。皇帝的玉门山嶂几千重(一)景明二十一年的隆冬尤为寒冷,卧病数年的皇帝高沛积劳成疾,药石罔顾,于紫微城明堂寝殿内驾崩,享年四十五岁。高沛年幼登基,在位三十四年,少时太后一族把持朝纲,亲政夺回。二十一年中变革吏治,重整科考,大举提拔寒门士子对抗世家门阀。继承父祖遗志,征灭南楚一统江山,其文治武功必将名垂青史,无奈天不假年。那个夜晚他似乎有所感知,先向后妃、重臣下达了最后的谕旨,在风雪中召见了太子。几句话后,高景无声退出了明堂,安顿在一侧偏厅中静默地等待。没人知道高景这时想了些什么,或许他只是发呆。陪伴皇帝到生命终点的人是他最小的弟弟高潜,天蒙蒙亮时,他走出明堂寝殿,只着一件薄薄的单衣,捂着自己的手。他走了两步后突然双腿一软,被旁边的内侍扶住也站不稳,手指徒劳地在虚空一抓,接着跪倒在地。高景似有所感地走出门,雪势陡然变大,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将他视野都模糊了。他看见跪在檐下的人,似乎主心骨也被抽走了。高景嘴唇动了动,一句“王叔”还没出口,明堂内的灯全都亮了起来。老宦官的声音从明堂传出,递进紫微城的所有耳朵,又经由更多张嘴传到洛阳的大街小巷,一直传遍大江南北。“陛下,薨了”皇帝撒手人寰,所有的一切却有条不紊地继续进行。天亮后,太子高景即位,为先帝上谥号“孝武”,宣布正月改元天兴。新皇登基大赦天下,惟独没有按照往次宣各封地诸侯王进京朝见。正月初一大朝会结束后罢朝十五日,先帝停灵浮屠塔,自驾崩算起,须得高僧超度七七四十九天才迁往平城的皇陵。因为国丧,宴席没有往年奢华,连用度都统统减了三成,对比之下,新皇住处的寒酸也不算什么了。夜幕低垂,与明堂相去不远的蓬莱阁内隐约传来觥筹交错,新皇却早早地退了场。已做了太后的独孤氏孑然一身,望向最上首的空位,若有所思。明堂内点了冷冽的熏香,高景托着下巴,窝在偏厅发呆。通往庭院的门大开着,露出布置精致的假山假水,无论池塘泛起的涟漪还是花草在风中翕动的枝条,于高景眼内都没有区别,灰蒙蒙的一片影子。阿芒端着药膝行到他身边:“陛下,该用药了。”她改了称呼,高景一怔,过了会儿才意识到是在喊自己这些日子他总陷入恍惚中,父皇驾崩,王叔病重,还留下一堆事务要处理。高景有心无力,情绪全部都转移到对眼疾的愤恨上。他的夜盲并不因时间流逝而好转,相反日益严重,小时候只是深夜里才出现,那场大病后成了一到黄昏就看不太清,夜里就算秉烛如昼他也不能自如地处理政务。现在没人管着他了,高景仍不敢让朝臣们知道这个秘密。他接过药碗,就着熏香的清苦味道一饮而尽,随手放到一边:“先去休息吧,我想自己待一会儿。”阿芒欲言又止,最终道:“奴婢帮您把门掩上。”她做完这些事后悄声退出了偏厅,直起身穿上鞋,正要离开,刚背过去却被吓了一跳:“哎哟!”眼前站着个女童,颈间挂了一只沉甸甸、黄金造的长命锁,略显宽大的衣裙罩在她身上显得不太合适。她抬起头盯着阿芒,一双深色眼瞳比上等黑珍珠还要漂亮,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回廊朦胧的灯把她的皮肤映成一片雪色。阿芒抚着胸口,柔声道:“殿下,您这会儿不是该睡了吗,来明堂做什么?……照看公主的人去哪儿了?”阿芒高声喊了两句,不多时有个年纪大些的女官跑来,见了小姑娘,忙不迭打了自己两耳光:“奴婢认罪,奴婢没看好殿下。”阿芒皱眉道:“殿下不会说话,你们本就更该多个心眼。”那女官连声认错,阿芒无可奈何,挥了挥手叫她把人带去休息。岂料女官刚牵住高思婵,女童便猛地甩开了她。“这……”女官为难地望向阿芒,“您也看见了……”紧闭的门忽然从内中推开,高景披了件外衫站在那儿:“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宫人跪下请罪,高思婵左顾右盼一阵,笨拙地跨过台阶抱住了高景的腿,扬起脸看他,也不吭声。高景想让她走开,她就执着地抱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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