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人没有说话,只收回手拉高被子掩住了脸。 宫鹤把托盘放下,伸手轻拉了拉被角,但被子里的人倔得很,就是不肯把被子拉下来。 宫鹤放开手,在床边坐下,低声问:“生气了?” 尤涟不吭声。 “先起来吃点东西。” 尤涟还是不吱声。 “不饿?” 尤涟忍了忍,终是没忍住,咬牙道:“你没给我洗澡?” “洗了。” “那为什么……” “洗了但是漏掉了一个地方。” 尤涟的声音戛然而止。 宫鹤再次伸手拉了拉被子,这回顺利地拉了下来,露出一双含怒的大眼睛,正炯炯地瞪着自己。 眼神挺有气势的,但配着红红的眼眶就多了几分撒娇和可怜巴巴的意味。 宫鹤俯身在那双眼睛上亲了亲:“知道为什么吗?” 尤涟别开头,躲避宫鹤的吻:“为什么?” “想试试让你怀孕。” 尤涟愣住,眼睛被吻了个正着。 一肚子的火被浇灭,只要一提到怀孕他就有种被戳到痛脚的心虚。 尤涟怔了怔,语气也没了刚才的强势:“神、神经病吧你?又没成结又没有进孕囊……而且我们才十八岁,怀什么孕生什么孩子?再说了,你不是都说了不喜欢孩子吗?干嘛?唬我玩呢?” 宫鹤神色不变,他直起身,深色的眸子注视着尤涟,声音很轻地问:“要是真的怀孕了,你会愿意把我们的孩子生下来吗?” 尤涟想也不想道:“不生,我才不想这么早有孩子。” 宫鹤又柔声说:“如果有了,而我想要,你会不会为了我生下他?” 尤涟总觉得宫鹤哪里怪怪的,他拧了拧眉,问:“干嘛?你真想要?” 宫鹤点头:“对,我想要。” 尤涟打量着宫鹤的神情,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那双深色的眼睛深不见底,像是一泓幽深的寒潭,清清冷冷的,仿佛看透了自己,而自己却什么都摸不清。 为什么又提怀孕的事情? 为什么非要问他愿不愿意生孩子? 是宫鹤知道了什么吗?不应该的,项铮和尤灿绝不会出差错,而自己也没有说漏嘴,宫鹤不可能知道。 所以,宫鹤就是单纯地想要孩子? 或者就是在暗示不满,不满自己是个“未发育成熟的oga”,不能让他在生殖腔里成结,也没有孕囊,比起正常的oga,宛如残疾。 尤涟默默和宫鹤对视,脑子里却开启了头脑风暴。 他不停地思索着所有的可能性,想到了又很快排除,过了好一会儿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 是了,他从来没有猜中过宫鹤的心思。 以前猜不中,现在也猜不中,他永远当不了宫鹤的解语花。 尤涟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生。” 不是不愿意,而是他根本生不出。 话说出口的那一瞬,他敏锐地发觉宫鹤瞳眸的颜色变得更深,明明和刚才一样没有任何表情,可尤涟还是感觉到了一阵绝望的窒息感。 宫鹤似乎很失望,也很失落,即使他没有表现出来,尤涟也依旧感觉到了。 他心下一紧,连忙补道:“主要是、主要是我现在还没有发育好,孕囊也没有长出来,而且我们才十八岁唔……” 一只手轻轻捂上了尤涟的嘴巴。 尤涟眨了眨眼,剩下的话咽回了嘴里。 宫鹤忽然弯起眉眼,眼里瞬间冰雪消融:“没事。” 那只捂着尤涟嘴巴的手上移,轻摸了摸尤涟的头发,“现在确实太早了。” “对啊对啊。”尤涟忙点头。 “那就以后生。” 宫鹤唇角挂着笑,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等你发育好了再生。” 尤涟附和地点头:“对嘛对嘛,以后再说嘛。” “好。” 宫鹤微笑道,“起来吃点东西吧,今天做的是南瓜粥,加了蜂蜜,很甜,你应该会喜欢。” 见话题揭过去,尤涟松了口气。 一听“起来”,他又立刻皱起眉头发起脾气:“我哪里起得来?你昨天真的太过分了宫鹤,是真的过分我跟你说,以后再让你得逞我就是小狗!人都要废掉了……” 不止是前后,而是整个下半身都疼。 上面是他在上面,七次也确实是他七次,强制爱也是他被强制爱,总之宫鹤好得很,而他已经是个废尤涟。 “而且你还不帮我洗干净。” 在宫鹤的搀扶下,尤涟艰难坐起,嘴里不停抱怨着,“以后不能这样了,我不喜欢也不接受……” 宫鹤道:“你趴下来吧,我帮你捏一捏,会舒服点。” 尤涟皱着脸:“不行,要先洗澡。” “捏完了洗,不然待会进了浴缸你也坐不住。” “行行行听你的行了吧?” 尤涟翻了个身,趴在宫鹤递给他的鹅绒软垫上,嘱咐道,“轻点,别捏疼我。” “知道。” 宫鹤先去浴室洗手,出来后坐在床边往手上抹药油。 草药的味道充斥鼻尖,他垂着眼,目光落在眼前那比鹅绒还白,比陶瓷还要光滑的肌肤上,因着姿势的关系,背后那两片蝴蝶骨形状分明地凸起,宛如羽翼,仿佛下一秒就要振翅飞起,青紫和粉色在上面自成一副撩人的画。 宫鹤薄唇微抿,把手按了上去。 姜黄色的药油弄脏了画,也弄脏了尤涟。 他看着嵌在腺体上的牙印,心道,反正他不会放手。 只要标了记号,就是属于他的。 尤涟是属于他的。 “嘶疼,疼。” “你轻点,那里轻点轻点轻点!” “我要死啦……” 尤涟疼得受不住,一口咬在身下的枕头上。 他真的不想哭,但按摩这个东西就是叫人忍不住掉眼泪,又酸又疼又舒服。 “忍着点。” 尤涟强忍哭腔:“在忍呢。” “这样也疼?” “要不你干脆送我去医院拍个片吧,我觉得我可能骨头断了。” 尤涟眼皮红红的,“我说真的。” 宫鹤勾了勾唇:“不怕印子被医生看到?” 尤涟含糊道:“那就让项铮给我看,给他看没什么关系的啊!嘶——你干嘛?!” 宫鹤垂着眼,道:“我确认过了,你骨头没断,不用看医生。” “真的?”尤涟疼得抹眼泪。 就在宫鹤要开口的时候,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尤涟眼含泪花,看了眼屏幕,但没看清,他问:“是不是唐总的电话?对了,你帮我请假了没?” 宫鹤:“不是。请了。” “那是谁电话?你把手机拿给我,我看看。” 宫鹤手上的动作停下,声音冷冷道:“是你哥的电话。” “我哥?” 尤涟接过手机一看,果然是尤灿的电话,他想也不想地接起,“喂,哥。” “刚下课吗?之前给你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接。” “没,今天请假了没去上学。” “你旁边有人吗?” “有,宫鹤在。” 按摩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尤涟回头看了眼,发现宫鹤安静地坐在旁边,似乎在听自己打电话。他心里升起一丝怪异感,但也没说什么,问尤灿道,“你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吗?” “是有关遗嘱的事,最好你过来一趟,我们当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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