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失眠落到了另一个没有体会过此种滋味的人头上。杨司乐坐在书桌后,习惯了黑暗的眼睛长久地停留在面朝他,睡得很深的施年脸上。他回忆小时候,施年教他爬树,和他分零食,跟他坐在小板凳上吹泡泡,一口一个“洋洋哥哥”,从不离开他半步。他想起自己搬到北京的头一个月,妈妈心情不好精神恍惚,他只能揉着眼睛熬夜,等她睡着了再溜进客厅,用家里的座机偷偷打电话给付阿姨,问年年今天有没有乖乖吃饭,有没有哭着找她要洋洋哥哥。再后来,爸爸药石罔效,他们被医生劝回了家,妈妈的状态越来越差,断了庆江这边的人际来往,一心要做活死人,跟爸爸一起被众人遗忘在不再流动的时间中。他体恤这种心情,跟着一起消失,每天上学放学做作业,空闲时间基本全花在练各种乐器,钻研各种能转移注意力,哄自己开心、博妈妈一笑的小玩意儿之上。怪不得谁,是他先放弃年年的。天际将白,杨司乐灰心地叹了口气,认命地起身,给施年收拾行李。他把衣柜里挂着的西装取下来,放进行李箱,再把一套干净衣裤叠好放在施年的枕头边上。他甚至单独帮施年买好了早上的车票,掐着点儿叫醒他,想把他送到高铁站,再回酒店补觉。“年年,起来了。”他坐在床边,摇了摇施年的肩膀,轻声说,“回家吧,我送你。”施年皱紧眉头睁开眼。杨司乐把手横在他的额头下,帮他挡住窗外照进来的光:“给你买了早饭,再不起来就冷了。”施年还没清醒,下意识卷着被子往他那边缩,嘟嘟囔囔地问:“几点了?”杨司乐心软得不成样子,捏了捏他的耳垂,答:“七点四十五。我给你买的九点半的动车票,快起来吧,再不起就赶不上了。”累得不行还想继续睡一会儿的施年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了:“给我买动车票干嘛?”杨司乐很是沮丧,却仍是强颜欢笑地说:“怕你想趁我睡着的时候走,所以我干脆帮你买了,你别生气。”施年一脸懵地抬头看他,追问:“趁你睡着的时候走?走哪儿去?”杨司乐愣了:“回庆江啊……”施年撑着床铺坐起来,好笑地摸了摸他的额头:“你是还没睡醒还是发烧烧糊涂了?我待会儿要回的是环球酒店,回什么庆江啊。”杨司乐瞪大眼睛,对对对,干活早饭已经冷透了,躺在书桌上依旧没有人动。施年反应过来自己健忘症发作,把昨天一整天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就惊慌失措地推开杨司乐,一个人躲进了卫生间,无论杨司乐怎么叫他,他都不应。这家酒店大床房的卫生间不能反锁,杨司乐只是顾虑着施年的心情才没有径直推门进去。他站在卫生间门口,从门缝里越来越清晰地听见了沉重急促的呼吸声。“施年,我能进去吗?”他敲了敲门,柔声说,“让我看看你。”施年不理会,蹲在花洒下后悔得直掉眼泪。如果刚才他能稍微镇定一点,嘻嘻哈哈开个玩笑,说自己还没睡醒,再步步为营地从杨司乐嘴里套话,不至于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他瞒住了学校里那么多人,独自对付过无数场类似的危机,再多瞒一个人也完全不在话下。可这一个月以来,他习惯了在杨司乐面前放松自己,更别说是像今天一样,一睁开眼就见到杨司乐,他哪里还想得起平常用在别人身上的心计?没有当场泣不成声地抱着杨司乐大哭一场,而是躲起来慢慢消化惊恐,已经是克制的结果了。杨司乐有些后怕,他不禁想,如果自己没来青原,施年是在和小提琴首席同住的期间忘了一整天的事,那他该有多无助多孤单。但是,如果自己没来,或许施年昨天也不会生气,说不定压根儿不会被刺激成这样。他叹了口气,又抬手叩门。这次不是征求意见,只是通知。“施年,我进来了。”等了两秒,施年没答应也没拒绝,他便推开了卫生间的玻璃门。谁成想,开了第一道门还有第二道——施年把自己关在了淋浴间里。杨司乐看见这一幕,莫名想起老鹰抓小鸡这个游戏。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推开第二道玻璃门,在一个劲儿掉眼泪的施年旁边靠墙坐下来,拿出手机问:“我们改签吧,今天中午回去可以吗?”施年不说话。他还是记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要回庆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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