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开,”陈飞一拍拍他的手背,眼睛静静凝视着远处的海平线:“又涵三十六了,要是放下了,就劝他结婚吧。伯伯先谢谢你了。”叶开浑身一僵,视线凝固在陈飞一脸上。陈伯伯六十多,依然风度翩翩,只是岁月催人老,他这几年想必过得不好,比叶开记忆里苍老了许多。“他……又涵哥哥他……”“他听你的话。你让他结婚,他会结的。”叶开很坚硬地笑,所有自如都濒临破碎。陈飞一知道了?他怎么会知道?……对,他好蠢,顾岫不是说了吗,陈又涵推进手术室前还在想见他,只是兄弟感情怎么会到这地步?陈伯伯一定是从那个时候看出来的“陈家对你们叶家有恩,你是知道的。两年前我让他拿着信去找宁通融资,他说要和跟你结婚。我说他天方夜谭贻笑大方,他不信。你们年轻人终归是不听老人言,”陈飞一终于从遥远的海面收回目光,“既然都放下了,不妨试着听一次。又涵不能一个人下去了,我没什么牵挂,是你宁伯母放不下他。”叶开捏着杯盏的手不停颤抖。“结……婚?”他咬紧牙关让自己镇定下来,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他说要和我……结婚?”陈飞一瞥了他一眼,立刻懂了,云淡风轻笑道:“原来他没和你商量过,是他一厢情愿了。”不是!不是不是一厢情愿,不是。叶开紧紧咬着齿根,眼睛被海风吹得迷了眼。好痛,痛得只要一眨眼就会流眼泪。他大睁着用力地睁着眼睛,一点也不敢眨眼。什么结婚?只是气氛到了随便说说、跟谁都可以说的情话不是吗?蓝宝石不值钱,喜欢的话可以随便再送一颗。什么想天天见你也是说着玩儿的,「我没办法一直对着一个人」,「你一直缠着我也很烦」,不是这样的吗?随口一说的结婚为什么要让陈飞一知道?什么要郑重地告诉自己父亲?为什么要用gc生死一线能拿来救命的恩情去换?陈飞一被人扶起身,欲言又止地拍了拍叶开的肩膀,在离开前终于说:“小开,既然是他一厢情愿,就不要再打听他了。他也是会难过的。”花影树影在挡风玻璃上变幻,帕拉梅拉绕过喷泉,滑进gc总部大楼地下车库。顾岫的电话终于打通,大概也是怕了叶开不厌其烦的耐心。“地下二层,c口。”叶开言简意赅。没过十分钟,c口电梯下沉,玻璃门晃动,顾岫的身影顺着阶梯不紧不慢地下行。在他抬头张望的一瞬,叶开打开双闪,又按了下了喇叭。顾岫顺着声音找过去。叶开俯身下车,还穿着他们昨天见面的那身衣服。车门被甩上,他倚着车身低头点烟。“有事?”顾岫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停下。透过浅白的烟雾,他看到叶开面容沉静。他和两年前相比,变的不是一星半点。顾岫阅人无声,能让他深刻记得的人不多,何况只是一两周的接触。但他竟还能想起第一次见到叶开的样子。高定黑色西服套装,清亮的眼神,虽然略有青涩,但从容而漂亮。矜贵的气质、进退有度的分寸感、极好的涵养,比他的脸更让人印象深刻。那时候的叶开,整个人就像是一块被春风裹着的冰峰,冷冽,但并不让人望而却步,反而会在相处中极快地生出好感。“陈又涵现在在哪里?”叶开讲话的声音唤回了他走神的神智。他注视着对方,剪裁得体的衬衫,因为没休息好而苍白的面容,不知为什么,只是二十岁的青年,却有一股慵懒的深沉。“无可奉告。”“陈又涵让你不要告诉我?”“总而言之,他不想见你。”唇角凝起一丝冷笑,顾岫风度翩翩地摊手,“你又何必去打扰他?”“顾岫,你错了。”叶开从倚靠的姿态中起身,纤长的手指从嘴边轻巧地夹下白色烟管,淡淡笑了笑,“他想见我。他不期望见我,但他想见我,你明白吗?”小臂懒洋洋地递出,是牛皮纸文件袋。“这是你昨天给我的项目资料,里面有所有学校的施工进度和地址。你不告诉我,我可以派人去找,一个一个找。”顾岫紧绷的面容松动,在叶开散漫但又坚持的注视中,又慢慢有了一丝犹疑。“你想干什么?”叶开低头笑了一声:“还没想好。”从这一笑里,顾岫才隐约看出叶开曾经的影子。“我今天去见了陈伯伯,他让我去劝陈又涵结婚。”顾岫愕然,哑火。叶开抽了两口烟,安静闷热的地下车库无人说话。他抬眸,面无表情地一勾唇角:“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顾岫张了张嘴,“云南。”接着报出一个令人很陌生的地名。叶开在手机备忘录里记下,随即揣兜起身,“谢谢你这两年对又涵哥哥的照顾。”打开车门,在上车前一秒回头,似笑非笑地补充了一句,“不过下次再想骂我打我,还是先问问清楚再动手吧。”咆哮的引擎声中,叶开拨出电话:“思琪,帮我订机票。”雪山顶上浓云翻涌,白雾隐没了神明的踪迹。这是隐藏在迪庆深山坳里的一个藏村,规模很大,沿着一条雪山溪流分为上下两个村子,步行往返需要半个多小时。大部分村民的房子抬头就可以看到雪山峰。陈又涵原本并不知道,和当地村支书交流才发现,原来那几个尖尖就是梅里十三峰,只不过看到的是背面。七八月份是这里的雨季,再美的风景早晚都隐藏在云雾之下,只有下午才美得惊心动魄。接到叶开电话时陈又涵正在屋顶露台上喝茶。日光在雪线的强烈反射下有了坚硬的味道,他这几天身体欠佳,被太阳一晒才有那么点活着的感觉。看到来电显示时一半犹豫一半惊疑。事情都说开了,他不觉得叶开会再给他打电话。倒也不是没做过梦。梦到他还穿着天翼中学的校服,周五放学,在橙色的黄昏光线中跑向他。或者带他参观大学校园。长长的林荫道,上百年的老樟树,垂藤而下的爬山虎。周围人头攒动,都是老外的生面孔。画面如水面被打散,他微微笑着说,又涵哥哥,我在清华上学。再定睛,身边莫名出现另一个男人。好梦硬生生被搅合成噩梦,陈又涵便在这种心悸中醒来。有时候会梦到不健康的画面。因为已经答应了他要彻底离开不打扰,再梦到这些,都觉得对他是一种亵渎和冒犯。“喂。”陈又涵接起,右手握着的茶杯里,乌龙茶热气袅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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