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瑾那边不知道什么表情,静了会儿才说:“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明知故问啊你,”叶开心里做翻译速读,脸上若有似无地笑,“还有一周多吧。”“那你到时候和他一起回?”叶开终于把没看进去几段的纽约客放弃了,但也没切回微信。他仰躺着面对天花板,双臂舒展叠在后脑勺,轻声说:“不知道。你是不是想来加拿大?”叶瑾犹豫了一下:“昨天外婆让我来呢。”叶开无声地勾了勾唇:“那你来吗?”“不来。”叶瑾利落地说:“来了我们兰女士肯定让我带陈又涵到处玩,我吃饱了撑的飞一天去给他当地陪。”话聊到这儿就结束了,叶瑾回去睡回笼觉,叶开了无睡意,拧开台灯随手翻开一本外文小说。这一看便到后半夜才睡,第二天起来时,眼底下乌青的两个黑眼圈把兰女士吓一跳。“半夜不睡觉考哈佛呢?”叶开慢吞吞地喝完一杯牛奶,反应迟钝地“啊”了一声,舔了舔嘴唇上的奶渍,说:“考剑桥牛津不行吗?”“行,哪远你跑哪。”英吉利海峡给风湿腿疼的兰曼留下过深重伤害,她坐在对面,看叶开动作迟缓地切培根和煎蛋,闲聊问:“真想去英国念书?”这个问题叶开没怎么想过,他才高一,许多人生的大事还没有进缓存条,随口道:“不去,还是哈佛吧,离我们高贵优雅的兰女士近一点儿。”兰曼端庄地浅笑了一下,又叹一口气:“你跟叶瑾两个人一个比一个有主意,一个比一个倔强。你看她,三十多了还不结婚。”“外婆,妈妈在给姐姐挑着呢。”提起瞿嘉,兰曼更生气了:“我说你们俩小祖宗这么难伺候,原来是净得我亲女儿真传。”外公瞿仲礼晨间散步回来,腋下夹着几份报纸和信件,像个做派古典的老绅士。他抖落开当地华人商报,喝了一口红茶问:“又涵什么时候来?”“下午呢。”瞿仲礼“唔”了一声,窝进沙发里:“听你那么夸,我倒要看看这陈飞一教出什么好儿子。”兰曼掩着手对叶开悄悄说:“吃醋了。”“我听到了啊。”瞿伯仲抖了抖报纸,故意哼了一声,引得祖孙俩发笑。叶开一睡不好就没胃口,一份早餐猫似的只舔了点便上楼去练竞赛题了。拼了两个小时实在熬不住,趴回床上昏天暗地地睡了起来。再醒来时斜阳照进西窗,将原木色的书桌和白色的飘纱渲染得一片金黄。他疲倦地从被窝里摸到手机,看到数条未读信息。其中两条是陈又涵的,一条问他起床没,另一条是问他外婆喜欢什么花。糟了。叶开揉揉头发从床上跳下,一个箭步跃至窗前。他的窗户正对着前院花圃,见外婆正在给玫瑰修剪枝桠,再一错眼,外婆佝偻的背挺直了,面向门口挥了挥手。叶开的视线顺着飘过去,见陈又涵沐浴着一身夕照,推开篱笆门走了进来。他穿着休闲西服,很英伦的款式,怀里抱了一大捧花。叶开不怎么认识花材,远远看去,只觉得那是一片如山岚雾霭般的紫。外婆喜欢紫色,陈又涵居然只见一面便猜到了。叶开看着他从容地穿过院落,停下,将捧花送到外婆怀中。过了两秒,外公也出来了,昂首阔步地走向他,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三人说笑的声音隐隐约约传上二楼,在暖阳的光柱中散漫地漂浮。他看着他们站在夕阳下闲聊,看得入了神。陈又涵似有所感,悠悠地一抬眸,准确捕捉到了二楼窗台后的人。两人隔着上下的距离静静对望,视线在空中交汇。陈又涵笑了笑,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仿佛刚才只是不经意瞥到了一只飞鸟。叶开离开窗台,脸被夕照晒得通红。他后来一直梦到这一眼,梦到他捧着花沐浴着落日走向他,只是外公外婆都消失了,漂亮的花,漂亮的笑,都成了他的。叶开梳洗好下楼,对刚才的事情只字不提,假装刚睡醒的样子。他穿着宽松的奶白色细绒毛衣,脚上一双可爱的兔子棉拖,是兰女士为了满足恶趣味而硬塞给他的。陈又涵在客厅里陪瞿仲礼聊天,叶开悄无声息地坐过去,拿起了一颗车厘子。陈又涵目光含笑地瞥了他一眼,好像在看谁家小孩。过了会儿,兰曼抱着花瓶过来:“又涵,你看看,好看吗?”简单的白色玻璃花瓶里覆着那一大朵紫色的云。近了看才知道是深浅不一的紫,由数十朵花材组成的一场轻盈的梦。“好看。”陈又涵笑了,“和您今天的耳环特别配。”叶开抬眸,发现外婆今天戴的是贝母镶紫水晶的复古耳钉。成精了,难怪哄谁谁投降,撩谁谁中招。叶开问:“什么花?”“浅紫色的是落新妇,香芋色的玫瑰是伊迪丝,像烟雾一样淡绿色的是柔丝。”叶开拆台:“记一路吧,是不是挺难的。”陈又涵说:“何止,记备忘录里了,知道外婆要问,刚刚才复习了一遍。”兰曼和瞿仲礼都笑。四人的小家宴到处透着股温馨的气息。复古精美的餐具,完美的光影,相得益彰的烛台,盛放得灿烂的鲜花,以及毫无隔阂和冷场的笑谈。话题多半是围着叶开和陈又涵进行,尤其是小时候那些糗事,被第一百次不厌其烦地提起来。什么裹在襁褓里被阿拉斯加叼走,和柯基赛跑,被陈又涵遛狗似地扔皮球,在迪斯尼里迷路了一边哭鼻子一边说要找又涵哥哥……哪怕都已经会背了,外公外婆还是笑得前俯后仰。在这种场合,年纪小的除了被打趣没有任何人权。叶开叉起一块厚切牛肉粒,幽幽地说:“这种事到底还要说几年啊。”陈又涵刚好坐在他对面,光影错落地流转在叶开精致瘦削的脸庞上,在他的背后,鎏金陶瓷花瓶中插着一束落日珊瑚。听到叶开小小的抱怨,他低低地笑了一声,说:“说到你二十岁吧。”“……不止吧。”叶开抬眸看他,那清冷的一眼正衬着背后的浓墨重彩,画面美得像电影。“是不止,”陈又涵慵懒的嗓音响起:“……说到八十岁也新鲜。”吃完饭又陪着闲谈了许久,喝了两盏茶,城市陷入灯光浓影,陈又涵才起身告辞。他自己跟车行租了车,然而晚上刚喝掉瞿仲礼十几万的红酒,显然是不能酒驾回去的,唯一滴酒不沾的叶开承担了这个光荣责任。叶开发动车子,见陈又涵没有系安全带,出声提醒。陈又涵应了一声,垂首闭眼捏着眉心,一脸疲乏的样子。叶开拿他没辙,俯身过来拉出安全带,摸索着插扣。“咔”声轻响,叶开松开手回身,却猝不及防地陈又涵一把抓住手腕。陈又涵不知什么时候睁的眼,他看上去面色如常,神志清醒,只是酒后的眼神愈加深邃,衬着城市的霓虹繁华,恍若星辰散落。那种心口虚浮的感觉又重新出现,攫取了叶开所有的感官。他好像漂浮在了一团灯影之中,指尖连接着心室轻颤,少年人的喉结微妙地滚动。“怎么了?”他听见自己问。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故池将溺 说好的男主无CP 御宠医妃(上部分) 同桌请别碰我,谢谢 你比学习重要 非宠不可:诱人甜妻不好惹 父与子 我和欧皇的距离只差个非酋 我就是有病 做渣男真好,就是死得早 小少爷又甜又会玩 我靠万人迷提升修为 弱衣 协议恋爱后我跑不掉了 大晋复国录 因为你是浪漫的开端 柚子树上葡萄藤 一路向阳 清穿之皇贵妃晋升记 清时有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