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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第1页）

二人就着昏暗的光线，拾级而上，寻了一处背风的地方。

元祐把身上的狐皮披风垫在平整的岩石上，扶乌仁潇潇坐了，一起远眺京师。

紫金山是京师的&ldo;制高点&rdo;，临近除夕，极目望去，城里的华灯溢彩，点缀在那看不分明的九重宫殿上，不见庄严肃穆，却有一股子难以言表的死气。

为了讨乌仁潇潇喜欢，元祐站在山巅的风口上，chui奏的是漠北糙原上的蒙族曲子。他原本想要chui得轻松一些，和暖一些，也得个喜乐，可也不知是受了这一日风雪的影响，还是冷风chui散了出口的调子。一曲一曲chui下来，一曲比一曲更为忧伤，那声音如同呜咽一般，令人心生塞堵。

所幸，乌仁潇潇却一直听得兴起。

&ldo;元祐，你chui得真好。我好像看见了漠北糙原，看见了哈拉和林，那里的天空是瓦蓝瓦蓝的，我挥着鞭儿，骑在马上，拼命的奔跑。我的马上套了一串串的勒勒车，勒勒车上有哥哥的战利品。哥哥是北狄最勇猛的苍鹰，他每次回来，都会带来无数的战利品。阿爹在叫我，哥哥在追我，我不管他们，我拉着勒勒车去色楞格湖，那里有肥美的鱼，有黑琴ji，有疣鼻天鹅，还有漂亮的银鸥和一片片连绵不绝的水糙……&rdo;

&ldo;不对，漠北这个季节，已是大雪封天了，哪里来的黑琴ji和疣鼻天鹅？鸟儿飞走了，牛羊也入了圈，牧民阿娘们会在毡帐里打马奶酒，孩子们会在雪地上嬉戏打闹，我喜欢坐在火盆边上，抱着马头琴弹蒙族长调……&rdo;

元祐chui着短笛，目光注视着她。在他悠扬的笛声里，她说了许多，说一些小时候的事，说一些哈拉和林的事。苍鹰、河流、牧民、山川、大雪、马群、花奶牛、绵羊、牦牛、野驴……但她再也没有问过他，那个关于&ldo;打心眼儿里爱&rdo;的问题。

冷风猎猎，她长发飘飘。

遥想漠北时，她的样子沉醉而温柔。

后来元祐时常想，若是他那一日了解了她的用心，且表明了心迹，也许他与她之间就不会有后来那一段蹉跎的岁月，一切也都将变得不再一样，可世间最恼人的&ldo;如果&rdo;啊，它从不存在。在一个男人还未确定qg义之前，他轻易说不出来那一个&ldo;爱&rdo;字。即便这个男人如他，曾经女人无数，但&ldo;爱&rdo;字却从未许人。

冬日的天色亮得晚，离天明还有约模一两个时辰的时候，元祐终是chui得累了，舌头麻了，他坐在乌仁潇潇的旁边，靠着岩石的棱角。

&ldo;小爷这么辛苦，有没有奖励？&rdo;

&ldo;你要什么？&rdo;她的眼被风chui得有些眯起。

&ldo;你。&rdo;他邪邪的，就说了一个字。

她身子微微一抖，他呵呵低笑着，把自己身上的外袍脱下，罩在她的肩膀上。

&ldo;逗你的。走吧，下山了。&rdo;

他觉得自己有些虚伪，其实他不想下山，一点也不想。但他怕她冷，怕她觉得他不够君子，还是违心的说出来了。可这晚的乌仁潇潇与往常实在不同。在他提议走后，她竟然摇了摇头，拉了拉肩膀上的衣袍，主动离他近了一些。

&ldo;这是我来了南晏这么久，第一次听家乡的曲子，想家乡的人。&rdo;

稍顷，她沉了声，语气真诚，&ldo;元祐，谢谢你。&rdo;

&ldo;你喜欢就好。走吧，天冷！&rdo;

元祐难得这般君子而温qg，说罢揉揉鼻子，有些佩服自己了。乌仁潇潇看他滑稽的样子，似是极为快活，脸上一直带着笑，语气也是闲适无比，&ldo;时辰还早，不急着下去吧？等到天明行不？我以前在漠北时，听人说起中原的日出，很是羡慕呢。你看这个天，肯定是要大晴的，等太阳从天幕出来时，映在白雪上，该有多美。&rdo;

看她眉开眼笑的样子，元祐心口一dàng，呼吸亦是窒住。

这样子的乌仁潇潇太美，美得他心里像长了一只爪子，挠得他直痒痒。可即便痒痒得慌，却又偏生觉得那痒痒极不应该，因为那是对她的一种亵渎……一种对女神的亵渎。

&ldo;女神&rdo;两个字跳入脑海，他思绪一慌，咳嗽一下，稍稍坐得离她远了一点。

&ldo;好，那就依你，我两个就坐等天亮好了。&rdo;

从上山之前的&ldo;他近，她远&rdo;，到现在的&ldo;她近，他远&rdo;，这两个之间似是永远没有处于正常的节奏之上。可乌仁潇潇却似乎并未察觉他的退缩，她看着他的脸，又透过他的脸，看往远处的黑暗，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里似是慢慢跳跃出一簇亮丽的火花来。

&ldo;坐等天亮多无趣。&rdo;她突然笑着垂下头。

&ldo;你想做甚？&rdo;元祐声音突地有些哑，口gān舌燥。

&ldo;可以做一些……有趣的事？&rdo;她眉梢轻扬着，离他再近了一些，眸子里的光晕明亮烁人，带着一种单纯到极点的纯粹邀请，瞧得元祐的心qg，即复杂又微妙，也终是察觉出来了她的不对劲儿。

&ldo;乌仁，你今儿怎么了？&rdo;

&ldo;我？&rdo;她不解。

&ldo;嗯。&rdo;元祐点头，&ldo;像脑子被门夹过。&rdo;

那句话是楚七的&ldo;方言&rdo;，乌仁潇潇并没有听过，听他说完，微微一愣，随即又轻轻笑了起来，&ldo;是我今天的话太多了么？竟是让你不太习惯。&rdo;

&ldo;不是。&rdo;元祐侧过脸，借着浅浅的银光，打量她的面孔，&ldo;你可是对小爷有什么企图？若不然，怎会突地对我这么好？要知道，huáng鼠láng跟ji拜年……哼哼哼，我可不敢想你安有什么好心。&rdo;

乌仁潇潇长长的睫毛，轻轻一眨，&ldo;不是为了谢你的笛声么？&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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