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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2页）

徐史愣了愣。

&ldo;徐史，朕无需那些花架子排场，朕只要北海王在降与战之中选一个就是！&rdo;话音落下，弓弦作响，长箭挟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疾飞而去。

眼见铁箭呼啸而过，如一道银电划破长空，万千将士齐齐举起刀枪：

&ldo;威！威！威！&rdo;

那喝声在天地间dàng起隆隆回响，仿能撼天动地，直震得玹城之上人心惶惶。

当日，东军扎营于玹城百丈外。

三、天下何限4

夜沉如墨，星月如银。

风独影掀起帐帘，走出营帐，遥望对面夜色里的玹城。

只要拿下此城，北征便将结束，很快便可班师回朝。

思及帝都里的人和事，心头沉了沉。

对面的玹城里，有那位艳冠当世的北海长公主，不知到底是何等的美色，而……那样的绝色美人，配四哥正当。想到这，心头刺痛，不由深深吸气，耳边听得齐扎的脚步声，那是巡守的士兵到了，足下一点，人便到了帐顶。盘膝坐下，抬首仰望，便见一弯弦月如勾，皎洁的银辉洒下，在这大军驻扎之地，即算是炎夏里亦显出几分凛冽。

静坐良久，她伸手自怀中取出一物，久久凝视。

那是一块圆形玉佩，却非整玉，而是白、墨、碧三色相嵌而成，白玉与墨玉分别成半环形置于玉佩的左右两边，中间嵌一块椭圆形碧玉，三色美玉嵌合平整无fèng，仿如天然。玉佩外围以一层银皮包裹，玉头上串着一根银链，指尖勾着链子，玉佩便垂坠而下，抬臂，玉佩在月光照耀下散发着淡淡柔和莹润的光泽，穿过玉佩，遥望夜空上高悬的明月，倏然想起出征前夕。

记得那夜，他独自前来，两人石榴花树下相对而坐，共品一壶佳酿。那时的月色亦如今夜，沁凉的晚风时时拂过，chui落榴花飞下，坠在他的袍襟，衣黑如墨，榴花艳红，衬着他白玉似的容颜，便成幽艳绮绝的画图。

银链坠着的玉佩在晚风中轻轻摇曳，带起淡淡清光，让人忍不住去触摸，可手伸到时，却无法掬握，掌心空空如也。

&ldo;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rdo;喃喃一声轻叹，将玉佩收入怀中，蓦地如有所感，转头，便见旁边帐顶上坐着东始修，那姿态仿佛他已在许久。[注○1]

&ldo;大哥。&rdo;风独影一惊。

东始修却没有答应，只是看着她，目光深沉如夜。

&ldo;大哥，你怎么在这？&rdo;风独影收敛神思站起身来。

东始修忽然笑了，那笑似薄薄的一层纸浮在面上，&ldo;凤凰儿，数丈内飞花落叶之声都瞒不过你的耳朵，今夜我近在咫尺你也未有所感。&rdo;

&ldo;想一些事出了神罢。&rdo;风独影淡淡道。

东始修倒没想到她会直接承认了，微微怔了怔，想着她方才拎着玉佩照月的神qg，道：&ldo;在宫中时，曾听一位宫女唱过一首曲子。&rdo;

&ldo;嗯？&rdo;风独影挑眉，不解兄长怎么这时说这个。

&ldo;相送涝涝渚。长江不应满，是侬泪成许！奈何许！天下人何限，慊慊只为汝！&rdo;东始修目注风独影缓缓念道。[注○2]

风独影身一震，心头隐约有些慌乱。

&ldo;好一句&lso;奈何许！天下人何限，慊慊只为汝！&rso;&rdo;东始修却又移开目光，转头望向玹城方向，&ldo;或许，即算北海那位长公主美如天仙下凡，老四也不会中意。&rdo;

风独影顿时呆住，看着东始修，yu语却无言。

东始修起身跃至风独影所在帐顶上，拉她重新坐下。

&ldo;凤凰儿。&rdo;他抬臂，厚实的手掌穿过那黑瀑似的长发落在风独影颈后，声音里带着深深的叹息，&ldo;我有时候想，当年或许是做错了。不该无论去哪无论gān什么都带着你，结果你跟着我们一起习文习武，一起骑马she箭，一起杀人打天下……让你走的路与平常的女子不一样。也许，当年应该将你养在闺阁里，习些诗文乐艺，学着刺绣烹饪，长成一个像绯霓公主那样的娇娇女孩儿，然后为你选一个伟岸的男子，与他成亲相守，与他生儿育女，那样于一个女儿家来说可能才是最好的。&rdo;

闻言，风独影讶然看着东始修，&ldo;大哥为何这样说？&rdo;

东始修却没有立时回答，只是看着她，朦胧的月夜下，那眼神亦显得蒙昧难测。

&ldo;大哥，那怎会是你的错，那是我自己的选择，是我自己走的路。&rdo;风独影道，自颈后扯下东始修的手，然后就将兄长宽大厚实的手掌握在手中，&ldo;而且我不觉得我今日有何不好，或许失去一些平常女子拥有的，但我也拥有了许多平常女子无法企及的。&rdo;

东始修目光自风独影的脸上移至手上，反手握住她的手。掌中的那只手看外形甚为美观，如同大多闺阁千金那样白皙纤长，可是握着就能感觉到不同，不是光滑柔软，也不会刺绣拈花，而是遒劲有力，能碎石成沫执剑杀敌。

&ldo;凤凰儿，若我这个做兄长的称职，你今日便该是在帝都的某座府邸中，为夫婿磨墨整衣，又或儿女chuáng前哼唱童谣。而不是在这里，在这甲胄重围里攻城杀敌。&rdo;

&ldo;大哥，你是不是还记着二哥的话？&rdo;风独影眉头皱了皱，&ldo;你说的那些是很好，但并不一定是我要的，也并不一定适合我。&rdo;

东始修却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只是抬首望着夜空出神，许久后，他才以一种无比低沉而怅然的语气道：&ldo;凤凰儿，大哥有想过让你与寻常女子那样，嫁个夫婿，生一堆儿女。可是……&rdo;他握着她的手紧了紧，让风独影都感觉到疼痛，尽管如此，她并未抽离手，亦未有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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