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谦闻言却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眉宇间流露出些许的不屑。
左以明心中一惊,知道自己刚才出的这个主意不中李谦的意。
可泾阳书院这几十年来声誉盛隆,不用内部分化难道还兴师问罪不成?那样只会让天下士子心寒,惹怒士林学子。到时候那些读书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大书特书地编排李谦,李谦就算是做了皇帝这天下也不会稳当,他这个李家的姻亲除非是以死谢罪,不然左家至少五十年,不,也许百年都没有办法洗刷罪名。
可他还不想死!
左家还没有一个能接手的人啊!
左以明瞪大了眼睛,想问个究竟,谁知道李谦却话锋一转,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若是泾阳书院的人问起来,你不妨直抒己见,全当不知道好了。”
他也的确不知道李谦打的是什么主意啊!
左以明在心里腹诽着,想劝李谦几句,可见李谦已没有了继续谈下去的兴趣,只好把心中的困惑都压在了心底,陪着李谦去探望了左老安人,说起李冬至的行踪:“……我出征之后,只有郡主在家里,我就留小妹在家里代我多陪陪她嫂嫂。还没有来得及回太原给我父母磕头,两个侄儿和小妹恐怕明年秋天才能回来。”
这眼看着都要过年了,左老安人压根就没有想到李冬至会赶回来,何况李谦现在的情况也不允许李冬至这个时候赶回来,她忙自谦了几句,和李谦说起了家常话。
李谦很是耐烦,一一作答不说,而且还态度恭敬,以至于李谦辞别之后,左家老安人对李谦赞不绝口,后来更是逢人便说李谦谦和宽厚,胸怀若谷,是难得的谦谦君子。
这当然都是后话。
此时左以明面临的困难正如李谦所预料的一样,顾朝突然跟着赵啸去了闽南,泾阳书院颇有些群龙无首的局面,刘家、王家和陈家都有心主持泾阳书院的大局,可惜谁家也不愿意服输,李谦已经进驻金陵,泾阳书院却什么也没有做,每每聚在一起就是你争我吵,互相指责彼此不同,甚至没有谁去讨论顾朝的事。
陈家因和左家同在金华,说起来还是老乡,自觉和左家情份不同,非常积极地游说左以明参与到泾阳书院来,并道:“顾朝既然自毁长城,也怨不得别人不把他们顾家放眼里。左兄你曾做过当朝的首辅,又是庙堂的中流砥柱,你回入泾阳书院那是天经地义之事,没有谁敢说你的不是。”
左以明在心里冷笑。
让他顶着左家的头衔和顾家争泾阳书院的名额,赢了左家不过是泾阳书院的主事人之一,输了也不过是左家人心不足蛇吞象,与其他三家没有关系。
陈家若是真心想帮左家,就应该以泾阳书院的院长之位许之才是。
难怪李谦瞧不上泾阳书院。
也许从前泾阳书院创办之初的确是想改变民生疾苦,可到了如今,也不过是个争权夺利的地方罢了,甚至还比不上朝堂上的那些权臣,别人争权至少放在明面上,泾阳书院的这些人却既要名声又要实利,哪里有这么好的事?
左以明一时间也心灰意冷,和陈家的敷衍了几句,就端了茶,闭门谢客了。
左老安人还还担心左以明得罪了人,把左以明叫商量了半天的对策,不曾想左以明刚刚从左老安人房间里出来,就听说简王扬言赵玺已被赵啸害死,拥了赵翌曾经有遗诏那位藩王为帝,因怕嘉南郡主反对,将嘉南郡主囚禁在慈宁宫,要求李谦檄文天下,擒拿乱臣贼子赵啸。
左以明一个趔趄,差点就摔在地上,还好他身边的小厮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了他,他这才免于出丑。
可此时他哪里还顾得自己是怎样一副形容,抓着那小厮的手就对匆匆来给他报信幕僚道:“你是听谁说的?可别是被人以讹传讹,我们也成了助长他人流言蜚语之辈。”
那幕僚面色发白,急急地低声道:“这种事学生怎敢乱传?还是因为大人的薄面,王爷府那边人给我递了个音。现在外面的人还不知道。但王爷震怒,京城那边也常有商贾过来,这等大事,也不知道能瞒多久。听王府身边的人说,王爷要让钟天宇大人暂代将军一职,王爷要亲自北上解救郡主呢!”
攻打下金陵城的是卫属和云林,在左以明的印象里,这个人是甘肃那边的悍将,什么时候来的江南?李谦为什么把江南军事交给钟天宇,左以明完全想不通。他只觉得事情诡异,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就是想评论,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木木地道:“你快准备轿子,我要去金陵总兵府,王爷素来爱戴郡主,这郡主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天下要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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