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迟稍一犹豫道:“只那一桩事,我也没有同陛下说太多话,她昨晚还问我是不是结巴了。”
他挺坦然,徐山安了心:“行啊,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徐山讲话比他家少爷更文绉绉,这要归功于慕迟年幼时太过贪玩,成天到晚不是拿个弹弓打小鸟,就是到荒漠里逮跳鼠,学究布置的功课总推给身为书童的徐山。
徐山长年累月的替太子读书,肚子里装了不少墨水,若非要陪慕迟入宫,他都打算去考个功名了,举人或许艰难,秀才不成问题。
“哎,小山。”慕迟叹道:“太难了。”
“没那么难,你这一天一宿没说话,不也好端端的吗。”
“我的意思是,在宫里做侍君太难了,亏得爹娘还跟我说容易,让我把陛下当成上峰那么溜须拍马就成。”
“不成?”
“真不成!”慕迟蹲在墙根底下,脸颊又有些涨红。
徐山从他的神情里品出一点深意,暗道糟糕。
昨晚邬宁驾临云归楼,徐山偷偷瞄了一眼,当时心里就想,嗬!这长乐女帝竟还是个实打实的美人!单看样貌和他家少爷很是相配!这宫入的不亏!
现下问题就出在这了。
他家少爷又不是在寺庙里敲着木鱼长大的,就算当了十八年和尚撞了十八年钟,清心寡欲到极点,那冷不丁还俗也吃不消如此大鱼大肉啊。
对天子动凡心!能不出事就怪了!
“咳……少爷。”徐山蹲到慕迟身旁,与他勾肩搭背地说:“你得这么想,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慕迟瞥了他一眼:“说人话。”
“难肯定是难。”徐山老气横秋的“啊”了一声:“不过都是一时的,往后习惯就好了,何况,是少爷你一个人难吗?这宫里头好几个侍君呢,保不齐陛下今晚就到旁人那去了。”
“……”
“陛下对少爷你怎么样,也会对旁人怎么样,就……没什么区别,所以你也别太放在心上,能明白不?”
原本,慕迟想着邬宁今早像小猫似的依偎在他怀中,心里是一阵阵酸软的,可听了徐山这话,就莫名的又痛又涩了。
他抱着自己的双膝,生平头一次不太想说话。
徐山正想再劝解劝解自家少爷,忽听月洞门内传来荷露的声音。
“侍应,陛下起身了,侍应?”
徐山忙将慕迟从地上拉起来,压着嗓子道:“少爷,千万记住老爷夫人的话,就把陛下当成是上峰,再不行,当成亲爹亲娘,溜须拍马不会,彩衣娱亲还不会吗?”
当成上峰已经很难了,还当成亲爹亲娘?
慕迟随着荷露走进内殿,见邬宁睡眼惺忪的坐在妆镜前,看到他仰脸一笑,就觉得徐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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