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宁自幼耳濡目染,又偏偏继承了皇位,未能免俗,也顺理成章的把活生生的人当成物件,选侍在她看来和百姓上街买花瓶是差不多的,漂亮,喜欢,没道理不摆在家里,得空了就摘两朵花布置一番,图一个高兴,厌烦了就收到柜子里,反正不占地方,不碍事。
况且,生命需要这些小玩意消磨,否则岂不太苦涩沉闷。
“表哥。”邬宁走进殿内,喊表哥的声音很清甜。
今日大选,燕柏要始终坐在邬宁身侧,直面那些从前很仰慕他的世族公子,于燕柏而言无疑是难堪的。
邬宁深感愧疚,所以一个劲的讨巧卖乖,她从玉盘里掐下一颗葡萄,仔细的剥开一半皮,擎在指尖上,递到燕柏唇边。
紫黑的果皮,水绿的果肉,看上去又酸又甜。
燕柏微微张开嘴巴,将葡萄吮进口中,邬宁也配合着使了点力气,指腹捏着果皮,往外一挤,揉出好些黏腻的汁水。
“甜吗?”
“嗯。”
燕柏抬眸,朝她笑了笑,受委屈的人反倒先安慰起心虚的人:“没事,你乖乖坐好。”
邬宁便正过身子,摆出帝王的端庄与威严。别看她私底下总是懒懒散散的,可应付这种场合,是会走路起就规训出的童子功。
御前太监见状,也正过身,抻长了声,中气十足的唤道:“宣——”
先帝选秀女时邬宁就见过这阵仗了,那会虽嫌烦,但得耐性忍着,如今是她做主,终于可以随着她的心意:“喂。”
邬宁一张口,御前太监赶忙把那股气憋回去了,狠狠地噎了一下:“陛,陛下……”
“别喊了,怪刺耳朵的,直接让人进来,我瞧一眼,不行就赶紧让他们回去,早看完早利索。”
“这……”
御前太监犹犹豫豫的望向燕柏。
燕柏平时对邬宁再严厉,也从不在人前反驳她的任何决定,至多事情完毕后给她讲清楚个中道理,因此只对御前太监微微颔首。
太监心领神会,迈着急促的小步子出了殿,不多时,领来五位选侍。
邬宁一眼扫过去,都是样貌平平的,摇了摇头。
太监手一挥,那五位选侍便神态各异的退了下去,接着又是五位,这五位就有趣了,左边两个太胖,右边两个太矮,将中间挺拔清秀的小公子衬托的格外出众。
原来入殿面圣的次序和站位也是有讲究的。
邬宁不过是多看了两眼,太监便高声道:“骑兵营副统领之子——沈应——年十六——”
沈应闻声,向前走了几步,撩开衣袍,缓缓跪地,行了一个姿态优雅的拜礼:“臣下沈应,叩见圣上。”
邬宁看到他眼角一颗泪痣,忽然想起来了,他是时常跟在燕榆身边的那个沈家四公子,燕榆一贯唤他沈小四,她之前有一次和燕榆去城郊赛马,这个沈小四还帮她牵马坠蹬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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