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楼时,江仞随便按了个楼层,提前在门口堵人,还真就堵到了一个带着口罩和鸭舌帽的男人。 电梯门一开,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江仞揪着衣领拽进了消防楼道。利索的一搜身,这人还带着刀。江仞抵着他脖子把人按在墙上,快速的去翻他的手机。 手机里有不少江仞的照片,但大多都是背影和侧脸,很少有拍到正脸的。看时间,这人应该刚跟上不久。 翻着翻着,一张他跟言城站在一起的照片映入眼帘。江仞眉毛一跳,迅速指尖一动把所有照片都删掉。随后压低声音道:“我不管你是谁派来的,回去告诉你老板,让他藏严实了,不然我亲手把他送进去。” 能带这道出现在他面前的人,必然不是什么小喽啰,问肯定是问不出东西的,江仞也懒得跟他废话。 走廊里依稀传来了人声,趁着江仞走神的瞬间,那人挣脱了钳制,跑了。 江仞手指搭在方向盘上,无意识的敲动了几下。 “前面右转就到了,先去停车场吧。”言城关掉手机上的导航,巴巴地望着窗外。 有的心不在焉的江仞顺着言城的指示,右拐进停车场。一路上过来都是凭着着下意识的行为,所以路中间停了辆车江仞竟然也没注意。 嘭! 一声惊醒了两个人,江仞瞬间回过神来。言城难以置信的回头看他,震惊这人开车竟然也能出事。再定睛去看前面那辆宝马,这车牌怎么甚是眼熟。 好在是停车场,车速并不快,不然这事就大了。 “没事,我下去看看。”江仞打开车门下车,留言城一个人在车上陷入了无底的恐慌。 老天爷,不会这么巧吧!前面这辆车莫不是…… 果然,只见前车的驾驶位车门气势汹汹的打开,下来一个还穿着正装的男人。这他妈不是戚决明是谁? 造孽了,言城欲哭无泪,连忙也下车去。 只见面前的戚决明还算平整的西装上有一大块水渍,还飘着甜甜的气息,上衣裤子一件不落,全都中招了。 “大……大哥,”言城尴尬的问好,显然被问的人并不怎么好。 戚决明现在的脸可以说是臭的不成样子,恨得咬牙切齿,又骂不出脏话来。有人把你车屁股撞了,结果发现是你弟弟,这不大水冲了龙王庙吗, “我刚让人给你二哥买的冰粉,你这一下子全给我弄身上了。我的好弟弟,大哥可想死你了。”戚决明表情古怪,言城就更觉得自己离死期不远了。 他一害怕,就本能地往江仞身后躲。江仞身子高大,一步就能挡他半个身子。“戚老板,抱歉,是我的失误。”他瞥了一眼宝马被大g撞凹的车屁股,说道:“我们可以走程序理赔。” 本来脸色就不好看,瞥了一眼躲在江仞后面的言城,戚决明的脸色就更不好看了。他眼神自始至终就没落在江仞身上过,这下继续盯着言城。 “你哥我这点钱还是有的,”他叫来了助理,帮他把车开去做清洁。“你小子,赶紧给我上楼等着。” 叶瑾早就在包厢里等着了,平时见了叶瑾,言城少不了要跟他说会话。可是今天是带着人来的,颇有点提前见家长得心惊胆战,他看叶瑾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恐惧。 坐着等戚决明的那段时间里,言城一直在凳子上扭来扭去,仿佛屁股上长了刺。将仍感受到他的焦虑,便握紧了他的手,让他不用想太多。 “冰粉呢?”叶瑾问风风火火赶来的戚决明。 戚决明拉了椅子坐下,先给自己倒了口水喝。“问你的宝贝阿城,看他给不给你赔。” “我赔还不行吗,”言城皱眉道,“二哥我给你买十碗,不,你以后的冰粉我都包了,想吃多少有多少。” 你可得帮我拦着他点。 戚决明:“又见面了,江队长。” 江仞:“幸会。” 两人在圆桌的左右相对坐着,气氛非常的微妙。 叶瑾从善如流的把紧张得不行的言城拉出去,“包间里太闷了,陪我出来透透气吧。”他们穿过走廊,往尽头的露台走去。 “tipsy最近生意怎么样?” “还行。” “你好久没来看我音乐会了,下个月正好来蓉城,给你留的票?” “好。” “听说你拍了那辆大g,可有好多人眼红呢,改天带我见见。” “……”初时,言城还在低头跟着附和,现下就连话都不说了,根本就是心不在焉。 叶瑾:“你很担心他?” 这句话倒是唤得言城如梦初醒,开始结巴了:“我……没有。”叶瑾了然的笑了笑,“放心吧,决明有分寸,不会把他怎么样的,还能吃了他吗。他这次发火不是生气你找了这个人,是气你为什么宁愿骗他也不说实话。” “我那时候还没想到会这样,我没想到我会喜欢他。”言城嘟囔着。 “那现在呢?” 天色渐暗,落日的最后一点余晖也快要了无踪迹。清风吹拂起叶瑾的发丝,发尾都能扫到言城的脸。言城小孩一样,歪在叶瑾肩头,这个哥哥给予他的温柔让他想要敞开心扉。 “我害怕。” “怕什么?”叶瑾声音轻轻地,仿若耳边吹拂的晚风。 “我怕,怕你们不认他,那我不就要跟他浪迹天涯了。又怕我留不住他,怕哪天一个电话,他就回不来了。”言城深吸一口气,狠狠闭上眼睛。 露台上是晚风仰月,包间里也不知是什么情况。 一年前。 戚决明往国内运的一批汽修零件被偷偷藏进了毒品,还好他向来行事谨慎,保险工作一遍又一遍,最后在出港前的最后一次检查发现了不对。于是不动声色临时把货转了手,也万幸他这么做了,那批货一靠岸就被警察逮了个正着,显然警方早就盯上了这批货。 来的人就是江仞,队里的人查到了戚决明是爱别离 “怎么了?有情况吗?”电话那头的郁局问道。 江仞可有好些日子被给他回电话了,上次一通电话,还是在说他调去特警队的事。这孩子从小脾气就倔,郁局时常是想照顾都照顾不上。 “有人在跟踪我,目的不纯。我来蓉城不过半年,惹不上这种人。”江仞站在阳台上,手里是空的。他已经好多天没有抽过烟了,不知道抽屉里的烟有没有过期。 十二月的风已经很是清凉,吹过他裸露的皮肤,激起些细碎的小疙瘩。 “你的意思是,那个案子?”距离“218”那个禁毒的案子已经过去半年多了,江仞说实话犯的就是个不大不小的错误,没人会为了一个本就要死的嫌犯放弃一个这么优秀的警届精英。 上头已经有意向要把江仞重新调回去恢复原职了,本以为这件事情彻底结束了,原来还没有吗? “行,那我帮你查查。”郁局又叮嘱道,“你在那可得给我悠着点,我手下还缺你这个人呢。” 这个月过得尤为自在,江仞每周都有轮休,短暂的假期他会陪着言城去跑山,或者言城带他去攀岩馆攀岩,总之小日子过得还算滋润。 才刚确定关系没多久,小两口就已经过上了聚少离多的日子了。为此言小少爷见不到对象的日子里,整天都在唉声叹气。 只是谈个恋爱而已,言城觉得自己怎么越来越婆婆妈妈得了。他总觉得最近江仞的情绪不太对,虽然平时他也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言城能感觉到,他至少是轻松的。 可这几次跟他视频的时候,言城总感觉江仞身上有种若有似无的沉重感。这种感觉愈发浓重之后,言城曾问过几句,江仞都很好的掩饰了过去。 言城也就不再问了,既然不想说,那就不问了。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会告诉我的。 可是这种沉重感继而就演变成了一种距离感,他跟江仞一路走来,是一个逐渐打破距离感,消除陌生气场的过程。言城常有种错觉,会在一瞬间觉得他们似乎回到了初见时的感觉。 周日傍晚的长街上,江仞抓着言城的手,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街头喧闹繁华,时不时传来小吃摊的循环喇叭声。这几个小时的假来之不易,因为昨天江仞所在的小队刚刚完成了一次挟持事件。 “刚才的臭豆腐和甜水面太好吃了,你要是不跟我抢,我能一个人吃两碗!”言城撅着小嘴抱怨着。 “不跟你抢,我就一口也没得吃。”江仞藏在口袋里的手捏了捏他的,笑着说:“你这小坏蛋也不知道给我留点。” 言城摩挲着江仞的手指头,贼兮兮的笑:“人生在世,唯美食不可辜负。” 街道拐角,还没拐过去就听见前方吵吵闹闹。两人慢悠悠逛过去,发现前方浓烟滚滚,火光四溅。 对街的一家火锅店着了火,虽然刚着起来没多久,但火势不小。旁边已经围了不少路人,店内的客人跑了不少,但还是有少数人滞留在里面,都被火苗吓得不敢动弹。 震惊之余,言城的第一反应也是想过去帮忙。但余光看到江仞往那个方向看,内心忽然升起了一种极度的不安。他下意识拽住了江仞的胳膊,脱口而出:“你别去,这么大火肯定有人报警了,119会来的。” 言城的声音很小而且在颤抖,他害怕极了。他直觉,如若不拦着,江仞一定会不管不顾冲进火里。手下抓他的力气越来越重,言城的小心脏开始扑通扑通狂跳。 那种留不住他的感觉,又出现了。 江仞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面,安抚道:“我不能不去,这里最不应该无动于衷的就是我。听话,等我回来” 眼前只剩火光一片,闪动的火红色似乎要把眼前这个人慢慢吞没,言城只觉得自己什么都听不见了,就愣在那里抓着江仞的胳膊不放手。 危险不等人,情急之下,江仞回头看了言城一眼,眼神有一瞬间的愤怒。这个眼神瞬间唤醒了怔愣着的人,言城连忙松了手背在身后,喉结动了动,表情一瞬间有些委屈,像个做错了事被训斥的孩子。 反应过来,江仞就知道自己有点过分了。可是他来不及安慰言城,只能先去救人,想着回来再跟他解释。 先把周围人群驱散,江仞就要往火场里冲。跑到半路,店里传来几声响动。江仞瞳孔有些放大,心里暗叫不好,是煤气罐。 立马喊到:“都趴下,要爆炸了!” 回过神来的言城也并没有闲着,先是确认了周围有没有人打了119和120以后,开始帮着江仞疏散人群。 一听到他的叫喊,言城一下子明白过来。超周围的人喊着:“都别看了,跑啊!不要命了!” 下一刻,爆炸的瞬间,江仞将身边的路人扑倒在地护进怀里。下落的过程中,他抬头看见,远处的人群被爆炸的冲击波波及到,一个个都被掀翻在地。 而那个此刻他最想护在怀里的人,被击倒后腰撞在栏杆上,翻进了绿化带的灌木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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