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梁彰面前是娜娜过分削瘦的脸颊,再也找不到她以前的影子。 “当然舍不得你了,你就像我亲姐一样。”梁彰说着,往娜娜怀里扑,眼泪跟着就下来了,他故意张着嘴乱嚎,装作哭得假,不想让他们看出来。 娜娜被梁彰一顿胡乱撒娇弄得笑出声,这还是她这几天一个秘密 楼房只有四层,拢共两栋楼,院子里挤得很,就这样还停了辆货车和随时要散架的三轮车。大门虚掩着,院内守门的大爷坐在外面抽烟,还抽的是旱烟,烟杆细长,出来的烟子特大,成片地冒出来,大爷眯着眼睛,像睡着了,不过吸烟的动作还很顺溜。 时间还早,窗户里的灯基本还全亮着,灯光都有点暗。 向裴把摩托停在院子不远处,那儿停了一排自行车还有几辆摩托。 他努了努嘴,示意梁彰向上看,于是梁彰跟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最后停在两栋楼上,他问:“什么?” “我小时候住的地方。” 梁彰多看了几眼,从第一层挨个朝上数:“哪一层是你家?” 向裴握住梁彰的手,把他食指单独拎出来做了个箭头,指着其中一户:“那里,”他顿了顿,“不是我家,就是我住的地方。” 随即他松开梁彰的手,双手插进兜里,自顾自往前走。 “你不想进去转转?” “那么点小的地方有什么好转的,而且我怕碰见向国他们一家。” 原来向国还住在这儿。梁彰快步跟上向裴的步伐,他现在明白向裴说这里不是他家别人的家怎么也成不了自己的。 “诶,梁彰,你看。” 他们沿着小路走,向裴走着走着突然蹲下来,面对一堵墙同梁彰招手。 梁彰也蹲下来,以为向裴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连声问:“怎么了怎么了?” 没等向裴吱声,梁彰先看清了墙上的东西。 沿街都是白墙,上面全是红色的标语,例如“远离毒品,珍爱生命”之类的,说是白墙其实不太恰当,墙原先肯定是纯白的,经过时间摧残,白墙上多了黑色的脚印等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有花花绿绿的涂鸦。 他前面这面墙上就有涂鸦,画着音符,还有三个小人,像是小朋友用蜡笔画的,笔触幼稚。画上去的时间应该挺久了,颜色都不太看得出来。 “我小时候画的,没想到还没消失。”向裴说完,就这么静静蹲在地上看着墙上的画。 “你画的?”梁彰用手碰了碰那三个小人,墙上有点脏,他指尖蹭了点灰下来,“在墙上乱涂乱画可是要罚款的,向小朋友。” 他装模作样地伸出手,像是要同向裴讨钱,向裴打了一下他的手心,说:“小时候幼儿园教用蜡笔画我们的家,我不敢在家里画,就偷跑到外面找了堵墙。以前这墙可白了,就是纯天然的画布。” 梁彰:“为什么不敢在家里画?” “画过,我妈撕了,她说我们根本不算一个家。” 小时候很多记忆向裴都记不清了,唯独他妈的种种样子在他脑海中刻下挺深的印象,大抵是恨比一切都留得长久。她撕画的神情向裴现在都记得,她不屑一顾地把画撕掉,然后扔进垃圾桶,但向裴想不起他有没有哭。 应该是没有,他从小就没什么眼泪。 梁彰闷闷的难受,感觉胸腔里有堆气排不出去,绞尽脑汁想说些话扭转气氛。 “可能是因为你画得太丑了,你看你人的脑袋画得像个西瓜。我给你说,我小时候画画可牛逼了,改天给你看看什么叫画画天才,要不是我以后想拍电影,以后我说不定能成画家,一幅画卖好几百万的那种。” 向裴没忍住笑出声,拍了下梁彰的脑袋:“瞧你这傻样。” “你别不信啊。” 向裴站起来,甩了甩腿:“走吧。” 他们一直往前走,向裴还说了好多他小时候的事,他打小在这里长大,留了许多回忆,梁彰越听越起劲,感觉更深一步了解了向裴。 例如他和游景陈召南经常大半夜跑到公园树林里探险,从楼梯往底下跳,摔得身上乌青。向裴最小,还经常被陈召南欺负,以前两人经常打架,最开始陈召南能借着体型优势压制向裴,后来向裴个子超了陈召南,就基本是他揍陈召南了,而游景一般是充当两边倒的角色,就是见风使舵。 梁彰大笑:“你以前挺皮啊。” 他认识的向裴是冷静克制的,成熟得不符合他实际年龄,以至于梁彰潜意识里觉得向裴小时候应该也是这样,乖巧懂事,什么坏事都不干。现在看来他也是普通小孩,骨子里有男孩的调皮任性。 梁彰有点遗憾他没看过小时候的向裴。 向裴说:“不算皮,陈召南最皮,坏事都是他领头。” 就现在陈召南不着调的样子,梁彰也猜得到,问:“他小时候是不是就特喜欢泡漂亮妹妹?” 向裴摇头:“没,他这样是从高中开始的,就景哥谈恋爱以后。” 多的向裴没细说,看得出里面肯定还有些原因,梁彰心里却砰然一跳,眼皮掀了掀,看了眼向裴,嘴皮子都有点不利索:“景哥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呀?” 向裴奇怪地瞅了瞅梁彰,不知道他怎么问起这个,特别是问完眼神还开始飘忽,向裴更觉得不对。 “你问这干嘛?” “我就想问问,看景哥每天不近女色的样子,好奇。” 向裴斜睨着梁彰,噤声片刻,说:“应该是温柔的,小家碧玉的那种吧,他初恋就这样。” “哦。”梁彰小心偷看向裴说这话时的反应,看样子不像在说假话,估摸着他是真不知道游景喜欢男人。 向裴感觉到梁彰的视线,回看过去:“想什么呢?” “想我饿了。”梁彰摸了摸自己肚子。 “走,我带你去家我小时候经常去的店。”向裴顺势揽过梁彰的肩,把他往前带。 再自然不过的动作,却让梁彰颤了一下,他又被罩在了向裴的气息下,不知道是自己的脚在走,还是单纯被向裴带着,总之魂是快没了一半。 回去路上,向裴又说起昼城。 他说电影里的昼城美得不真实,灯红酒绿,有最时髦的人走在街头,是艺术之都,是欲望的载体。但向裴眼中真正的昼城,不过是他从小生长的城市,破败的楼房,狭窄的天花板,夏日在海边能感受到风,街边他常去的牛肉面店飘来的香味,还有无数乐队,混出来的,混不出来的,这是他心中不完美的昼城,独具生活的滋味。 “最重要的是昼城的人,景哥陈召南他们都在这儿,城哥和娜姐也永远在这儿。” 梁彰贴着向裴的背,衣服上浸出了向裴的汗,有点湿。 他在后面吹风,脑袋一抽,问:“那我呢,向裴。” 向裴不作响,沉默地骑着车前行。 梁彰继续说:“如果有一天我不在昼城了,你还会记得我吗?” 问完他又后悔,他在期待从向裴口中听到怎样的答案呢?不管是阿城还是娜娜,他们认识向裴好多年,就算离开也能占据他心中很重要的位置,但是梁彰呢?他不过是个冒冒失失闯进向裴生活里的过客。 总有一天,向裴会再也记不得他。 摩托车的响声规律平缓,在夜色里很突兀,梁彰愈发难过,不想再说话。 “我会把你留在昼城,在我的记忆里。” 向裴低声道,头发上的薄荷味直直闯进了梁彰的鼻子里。 如果气味可以永存,梁彰想永远记得这个味道。 梁彰睡不着。 早上送走阿城,又告别娜娜,他心里苦涩,怎样都睡不着。脑海里总是反复闪过阿城躺在浴室的画面,触目惊心,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这些天他连着做了无数个噩梦,梦里全是阿城血淋淋的脸,偶尔还有娜娜痛哭的样子,从梦中惊醒后他就怎样都睡不着,时常迷迷糊糊挨到天亮,也不知道后半夜到底睡着没。 他没给向裴说起这些,尽力摆出精神尚可的样子。 在床上翻了第十个身后,梁彰终于放弃抵抗,从床上坐起来。 这时向裴从外面过来了,还开了梁彰房间的灯。 他穿着背心裤衩,大咧咧地倚在门框上,长发凌乱,背心领口很低,刚好在他纹身的位置,肩很宽但上身又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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