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沉星挠挠头,在下课铃响之后好几分钟,才状似无意般回头看了一会儿左后排的空位。 那张整洁的桌面上随意铺陈着几张发下来的新试卷和作业本。 按理说沈律明天也不来,可以在周六连着明天的作业一起带给他。 赵沉星一手拽着收拾完的书包,坐在原位低头闷了一会,才松开手,起身向后走去。 他刚转过身,脚尖尚未落稳,就猛地一顿。 长发及腰、动人楚楚的女生正站在沈律的座位旁,弯折着腰,伸手往桌肚里放什么东西。 安雪霁脸颊发烫,在确认了班级里不剩几个人、并且没有人注意到这里之后才低下身去将一张浅兰色的贺卡递进去。 她的手指发着颤,呼吸都不太稳当。 因为怕贺卡放的位置太深不容易被看到,又拨出来一点恰好卡在桌肚开口的拐角处。 正当她放好了贺卡,想要起身的瞬间,耳朵灵敏地捕捉到了靴子落地的声响,以及拈起纸张的一点沙沙声。 安雪霁睁圆了眼,抬起头,就瞧见赵沉星半垂着眼睫看着她,浓黑的眉毛压得很低,深色的眼底透着防备疏离。 “我……我来送圣诞元旦贺卡。”安雪霁迅速回神,找着之前想好的应对意外的说法解释道,又盯着赵沉星的动作小心地问:“你来做什么?” “拿作业,晚上给他送过去。”赵沉星对齐手里的两张试卷叠好,动作粗糙又难得的有条不紊,边边角角都抹的平整。 安雪霁有点手足无措,点点头问:“班长明天就回来了吧?” “他明天也请假。”赵沉星手中动作不停。 “嗯?”安雪霁显然有点没有想到,她迟疑了一下,就将手伸向桌子里侧,“那我下周一再把贺卡给他吧。” 赵沉星眼疾手快地按住她的胳膊,觑着桌肚里能瞧见的那一小片蓝,说:“我帮你带给他。” 安雪霁心头一跳,连忙摇头,“不用了,我自己给吧。” 赵沉星看着她,突然问道:“是不是只有沈律有贺卡?” 安雪霁开始有些慌,急忙躲开他的手,就将封面素雅漂亮的贺卡从桌肚里拿了出来,“暂时只写了班长的……祝他早点病愈。” 赵沉星“哦”了一声,继续整理作业本,又从桌肚里拿了练习册出来。 安雪霁瞧着他的神色,欲盖弥彰地补充道:“周末我会把大家的贺卡都写好的,也有赵同学的。” 赵沉星没听见一般,弯腰整理的动作却突然顿住,过了两秒才捻了张淡蓝的硬纸条直起身看。 你是我的人间理想 纸条上用娟秀的字体工工整整一笔一划地写着。 安雪霁看到那张纸条,瞳孔瞬间放大,浑身僵立,茫然不知所措。 这纸条她很熟悉,是贺卡里的零部件,应当是粘在里头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出来。 赵沉星却已经转头看向她,“这是你写的?” 安雪霁只觉得手里的贺卡都变得灼烫无比,她手指指节蜷起,忍不住捏紧了。 沉默两秒后,安雪霁转身要走。 这其实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敞开心扉表白没有什么过错,安雪霁却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十分窘迫,可能是因为发现的人是赵沉星,可能是因为门外有几个女生一直在看着他们叽里咕噜小声议论,可能是因为她太过胆小害怕被拒绝、刚刚为了掩饰又撒了谎…… 安雪霁脑子里思维正混乱,骤地听见身后传来的散漫又清朗的声音。 “你还是换个理想吧,赶紧的。” “什……什么?”安雪霁怔忪地回过头,慢慢找回自己的思绪,“为什么?” 赵沉星晃了晃手里的作业,想脱口而出一句“因为他现在是老子的”,看着安雪霁泛红的眼眶又硬生生忍住了,挑了个不那么刺激人的说法,“你下手晚了。” 安雪霁呆怔在原地,手里的贺卡因为捏的过紧,尖锐的折角刺进掌心,被条件反射地抛开。 她脑子里原本就有的一些虚渺的怀疑和猜测似乎在此刻终于落了实处。 她原本安慰自己他们俩或许只是误会,不然他们怎么会打架…… 半晌,她才抬起眼盯着赵沉星,眼睛一眨不眨,“你们……他……他同意了?” 赵沉星挑起眼尾,“又不是我追的他。” 安雪霁嘴唇微张。 赵沉星扫了一眼掉落在地的贺卡,封面被风掀开了一点,能看清内里一张的最后两句。 你是年少的欢喜 是盛满我眼睛的温柔 赵沉星眯了眯眼,压下心里莫名升起的不爽,继续打(zao)击(yao)道:“他可一点都不温柔,他那拳头你可挨不住几下。” 安雪霁愣了好几秒,才发出一个疑惑的单音节。 …… 赵沉星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心情大好,痛痛快快地答应电话里陈州几人周日打球的邀约,就又顺手拨通沈律的号码。 振铃的时间有点长,赵沉星看了屏幕好几眼,才听到听筒里传出的人声。 “我把你作业带回来了,今晚送去给你?” 沈律的笑声有点哑,模糊地像隔着水汽,“不着急写。” 赵沉星应了一声,“那你好好休息。” 三言两语挂了电话,赵沉星拿了试卷出来读题,想着刚刚沈律的笑,心又痒的慌,一时半会没法静下心来,正准备发条消息过去解解闷,他视线刚刚触及手机,屏幕上却陡然变成了通话界面。 还是赵充打来的。 赵沉星无声地骂了句,隔了好一会儿才接通。 “在做什么怎么才接电话?!” 赵沉星将手机拿远了一点,听对方吼完,才漫不经心地回:“写作业啊,不然呢。” 赵充的音量却又提高一倍,“装什么写作业,赵沉星你老实告诉我,你今天跑去上学是不是就是为了打架?上次和沈家儿子打没打够是吧?中午又跑去挑衅人家?我说什么你就非得悖着来是不是?!” 赵沉星听他骂了一通,不明所以地犹疑好一会儿,才出声问:“什么意思?谁去找他打架了?” “你还装?除了你谁会去找沈律麻烦?我为了之后的合作今天还跑去沈家太太的设计展待了半天试图拉近关系,你就给我来这一出?” 赵沉星愣了半晌,突然噌地站起来,椅子被撞地拖拉出刺耳的尖鸣。 说到这个程度,他怎么可能还听不明白。 “沈律怎么了?你听谁说的这些?” “是他妈妈告诉你沈律今天生病的事?沈律中午被找麻烦也是她跟你说的?”赵沉星连声问,语速极快。 赵充粗厚的声音难得的不太稳当,“不然呢?沈家多好的脾气,知道之前是你和沈律打的架,本来还跟我好声好气的,结果突然特意找我单独说了沈律生病的事,晚宴那一会儿就和我说又出了打架的岔子,这不是明摆着暗示我都是你干的么?” 赵沉星紧抿着唇,既没辩驳,也没说别的。 “你现在跑得远,我忙着事,管不上你,明晚你自己滚回来,等着后天去沈家赔罪!看我不把你手脚剁掉!让你还出去打架!” 赵充其实鲜少会气成这样,以前赵沉星在学校里闹再大赵充也是不管不问,花钱摆平。 沈家目前来说对赵充很重要,这点毫无疑问。 赵沉星现在却没空想这些,他只闭了闭眼,淡声说了句:“今天我没找沈律麻烦,你别乱安罪名。” 电话挂断之后,赵沉星对着窗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重新拨了沈律的号码,铃声响起两秒,又被他乍然切断。 …… 沈律是在好不容易查清楚今天碰上的人叫黄浩文以及得知基本的信息之后,休息的间隙里看到赵沉星拨过来的视频通话的。 沈律沉而缓地眨了一下眼,而后理了理微乱的发梢,撑着脸接通了通话。 屏幕迅速弹出对方的影像视频。 紧接着他就听到赵沉星低着嗓音说:“你手别挡着,离远点,转过来,后面呢我看看,胳膊?腿?” 沈律被检查了半天,才忍不住憋着笑问:“要不要脱衣服给你好好看一下?” 赵沉星盯着他,顷刻,“也行,你脱吧。” 说完,他又否决掉,“不行,你刚感冒。” 屏幕里的人怎么看怎么好看,赵沉星被瞧了一会就受不住,本来要问正经事,也都暂时被夺去了注意力,磕巴两句之后就只记得问:“你现在多少度了?” 沈律将手背覆在额头上,“下午吃了药刚退烧,现在正常。” 赵沉星又问了两句身体状况,才冷着脸问:“今天是不是有人找你麻烦了?是不是就你等车那一会?” 沈律微一蹙眉,“你听谁说的?” 这事应该也就他和司机知道,除非司机告诉易芝。 赵沉星没回他,继续问:“是谁找你麻烦?几个人?你跟他们打架了?” 他没觉得沈律会打不过对方,但如果对面人多,就不好说了。 沈律翘了一下唇角,“你要替我报仇?” 赵沉星皱着眉,“这一片是我的场子,你是我的人,当然得加倍打回来。” 一想到他一下午风平浪静岁月静好,沈律却被人欺负忍辱负重,他就没法忍。 赵沉星怒不可遏,沈律却忽然静下来,少顷,才说:“这人你不认识,是我自己惹来的麻烦,你先别管。” 寒夜本就容易让人感到空寂而凄清。 视频的两端同时停了声,蓦然的静谧使料峭寒瑟的空气近乎凝滞。 半晌,赵沉星才揉了揉头发,无所谓地开口:“哦,也对,你身边没我也行。” 想给人找回场子,结果对方不领情。 偏偏打从池然那件事之后,他就不爱硬贴。 赵沉星别开脸,却听见沈律温沉的嗓音。 “没你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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