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机场不久的韩深正就近在一家餐厅吃饭,算算时间,现在中国应该是傍晚六点,所以这顿饭对韩深来讲跟晚餐差不多。 今天的法兰克福是晴天,阳光明媚,但气温不高,约摸只有两三度,刮着微风,让只穿件浅色大衣的韩深手脚有些冰凉。只不过韩深现在哪顾得上这些,他一边咬着热狗,一边兴冲冲地订飞往汉诺威的机票。 喻行南这次的独奏会设在萨克森州的首府汉诺威市,汉诺威音乐学院的音乐厅内,几年前他就是从这所大学毕业。其实以他当今的名气,完全可以去规模更大的音乐厅举办,可最终却选在了这里。 韩深吃完饭看了看时间,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一段时间,他这会儿没事,就准备去机场附近散散步,韩深不打算提前联系喻行南,想给他个惊喜。 其实韩深自己也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激动而彷徨,其中还夹杂着一丝紧张。在这之前,他以为再见喻行南时需要莫大的勇气与挣扎,可直到迈出这一步才明白,他缺的只是张机票。 法兰克福距离汉诺威不远,飞机不到一小时就到了,韩深刚出机场就叫了车,他不会德语,就用英文给司机报了地址。 路上一切顺利,随着车辆的行驶,韩深的心跳越来越快,手心快要冒汗,周遭陌生的环境因为喻行南的缘故让他觉得无比亲切,甚至能从路过的风中感受到喻行南那熟悉的气息…… 察觉到这一点,韩深不禁笑了笑,暗道自己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当初避喻行南如蛇蝎,看见他就想逃,可现在却恨不得生出一双翅羽,用最快的速度飞到喻行南身边。 韩深这般想着,汉诺威音乐学院就已经近在眼前,他付了钱迫不及待地跳下车,大步往里走去。校区内面积很大,风景极美,特色建筑独具风韵,艺术气息尤为浓厚。韩深跟着路牌找了很久才看到音乐厅。 这时已经傍晚六点,音乐厅外亮如白昼,距离ervonbeckann的钢琴独奏会仅剩一个小时,穿着正式的观众们正拿着门票陆续进场。 韩深见到这一幕,本是兴奋激动的心情猛地沉入谷底,他愣愣地盯着旁人手里的门票,这才意识到他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买票。 韩深干瞪着眼,心想如果他现在联系喻行南,绝对可以进去,说不定还能坐个好席位。只不过……他真的想在喻行南不知道他在的情况下听完整场。 无法,韩深揉揉眉心思索一番,只得用英文跟还没入场的观众进行交涉,意图高价买走一张。只可惜,没一个人愿意转手卖给他,这场钢琴独奏会观众席位本来就少,票几乎是刚出来就秒光,现在能坐在里面的,都是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得到。 转眼间,距离独奏会开场仅剩不到十分钟,韩深急得快要抓狂,心想着自己这顾前不顾尾的性子何时才能改改,急急忙忙赶了一整天,现在连门都进不去,到头来还是得联系喻行南。 然而就在韩深刚准备拨电话时,音乐厅内忽然跑出来的一位年轻女孩,她直奔韩深,匆忙地用英文问:“你还需要票吗?我有点急事,很遗憾听不了了。” 韩深见此眼睛当即一亮,刚才他也跟这女孩交涉过,想买她手里的票,只可惜没成功,没想到机会又来了。韩深连忙道:“要,很需要!多钱都行!” 女孩笑了笑,直接将门票递给韩深,说:“beckann先生的独奏会门票无法用金钱衡量,是无价之宝哦,不会收你一分钱的,进去享受吧。” 幸福来得太突然,韩深本还想再感谢一下女孩,但眼看快没时间了,便只来得及跟女孩要了联系方式,想着等以后有机会了再答谢。 韩深几乎是踩点落座,直到屁股挨到实处时才长长呼出一口气,紧接着就感到一丝疲惫。 算算时间,此时国内应该是凌晨12点,假如他这次没来,肯定已经跟范天睡大觉了,可现在他却身在德国,准备听有生以来的中,这种预感得以实现,以颤抖三连音为伴奏,弹出最强音,其中仿佛有冲破时空的怒吼,亦有无可奈何的低鸣,两两交织,一决高下。 逐渐地,音符似乎累了,曲调慢慢又转为和缓,进入了,一改之前的激烈,变得暗淡而忧郁,旋律平缓,暗含着一种忧伤的叹息,就像悲伤的吟诵般,扯人心扉。 曲调进行到这里,缓缓进入,可就在接下来的一串轻快温柔的音符响起时,韩深倏地怔住。 这段他听过!不仅听过,而且还无比熟悉。 这首奏鸣曲的,是喻行南一年前的即兴!这段即兴,韩深曾取名为《深爱》。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的落下,韩深已然泪流满面。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奏鸣曲,而是他和喻行南的曾经。chapter61 钢琴声彻底消弭,音乐厅内一片寂静,听众们个个都恍如隔世,沉浸在方才的音乐中,一时间竟是无法轻易脱身,共情能力强的眼里甚至还含着泪光,为这段残缺的故事感到痛惜。 只要是听懂音乐的人都明白,最后那段温柔轻快的曲调不是结局,而是回到了最初。音符流转间尽是留恋与怀念,传达出来的情绪虽没有悲伤,但却最能触动心弦,令人湿了眼眶。 多悲痛,就有多美好,这般对比下来,悲痛显得更悲痛,美好被反衬得愈发美好。有人认为故事结局就是美好的,可真正听懂的人知道,才是结局,之后的只不过是无可奈何之下疯魔般的怀念罢了。 音乐声停后,喻行南指尖仍旧落在黑白键上,他闭着眼睛,久久没有动作,直到周围忽然传来掌声,从零散的几个到全场沸腾,喻行南这才缓缓睁开已经湿润的深蓝色眼眸,起身微微欠身,拿起一旁的话筒。 众人见喻行南拿起话筒,都默契地停止了掌声,泪目望着站在舞台上身姿挺拔、气质卓越的钢琴家。 音乐厅再次寂静,喻行南低沉的嗓音也就传了出来,他缓缓用德语道:“感谢在座的所有朋友。其实,《深爱奏鸣曲》起初仅是作为私藏曲去创作,可最终没来得及将它送给它的主人。今晚分享出来,只是希望它能去寻找主人,然后停留在他身边。” 喻行南说着看向第一排中央的空位,随之静默两秒,喉结动了动,众人本以为他还会再说些什么,可再张口就是,“再次感谢,期待再聚。”说罢便转身,身影缓缓从众人视线淡出。 听众们见此,尽管不舍,但还是陆续离场,纷纷跟身边朋友低声谈论着喻行南刚才所说的“主人”到底是谁。有人觉得beckann先生是希望它能找新主人,得到新的归所,也有人觉得是希望它能找到原本的主人,不再漂泊……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首曲子从刚问世起,便寻到了它的主人。只不过,它的主人模样现在有点狼狈,满脸泪痕,孤身一人坐在音乐厅最角落,消化着方才汹涌的复杂情绪。韩深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有工作人员提醒他,这才用袖子胡乱抹了抹脸,起身活动了下麻木的腿,抱歉过后撑起笑脸用英文道:“请问喻行……beckann先生现在在哪儿?” 工作人员一愣,想了下道:“刚驾车离开,您找他有事?” 韩深眼皮一跳,立即准备拔腿去追,可却被工作人员拉住胳膊,“哎年轻人,我劝你别追了,beckann先生从不见粉丝的!” 韩深勾唇一笑,挣开工作人员,边往门外跑边喊,“不见粉丝,那男朋友见不见?” 韩深一鼓作气,跑出老远,可直到快出校门时才意识到,他不知道喻行南的车牌号,更不知道喻行南会从哪个方向离开…… 韩深停在道路边,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一时间恨不得掐死自己。草!这毛躁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 无法,韩深只得咬牙继续往校门外冲,堵喻行南会走这条路。然而韩深刚跑两步,一道鸣笛声倏地响彻长空,紧接着就是道刺人耳膜的刹车声! 韩深刚才起步时没看路,所以不知道有辆黑色轿车即将驶过,不过幸好司机手疾眼快,急速停了车,这才没撞飞忽然冲到道路中央的韩深。 与死神擦肩而过,韩深当即出了一身冷汗,心脏跳得砰砰响,他睁大眼睛深呼吸了下,打算赶紧给司机道歉。 可就在下一瞬,韩深倏地怔住,整个人定在这辆黑色轿车前。 司机竟是陶尚谦。 然而夺走韩深全部视线不是他,而是正坐在副驾驶上的喻行南! 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傍晚的夜空里,摆钟不再摇晃,微风骤停,四周一切的噪杂声尽数消失,留下的只有韩深与喻行南的呼吸心跳声,一下又一下,撞击着两人颤抖的灵魂。 “韩深?”陶尚谦惊疑道,打破了这一隅的沉寂。 这道声音将两人重新拉回现世,星空开始闪烁,夜风抚过韩深的脸庞,他眨了眨湿热酸涩的眼睛,压下心底汹涌的波涛,将视线从喻行南那张难以置信的面上转移到陶尚谦身上,扯出笑容招手道:“是我,好久不见啊。” 陶尚谦震惊得无以复加,他无措地转头看向喻行南,但对方显然比他还难以给出反应,于是只得将头偏出车窗外,对韩深用中文道:“上来吧,有什么话我们车上说。” 韩深点头,转身上车前又瞄了喻行南一眼,随后就看到对方已经红了的眼眶。 韩深上车坐在喻行南身后,故作镇定地对陶尚谦笑道:“真是不好意思啊,刚才没注意看路。” 陶尚谦笑着摇摇头,重新发动引擎,“人没事就好。不过你怎么在这里?太意外了。” 韩深说着又瞄了眼喻行南的后脑勺,有点答非所问,“今天刚到。” 陶尚谦从中央后视镜看了韩深一眼,见他心不在焉的,便抿唇替他答道:“是来听er弹钢琴的吧。” 韩深眼睫一闪,再次瞄了眼喻行南,坦诚道:“是这样。” 车辆缓缓驶出校门,由于喻行南从始至终都没吭声,致使车厢内气氛有些凝固,陶尚谦为了缓和一下,又跟韩深聊了起来,“你刚也在音乐厅吗?” 韩深道:“对啊,从开场就在。” 陶尚谦瞥了眼喻行南,又问:“那怎么没看见你?” “坐的位置比较偏,怪我没买票。”说这话时韩深嗓子有些哑,喻行南长久的沉默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陶尚谦闻言一愣,随即笑道:“来听er的独奏会,你完全不用买票的。给他说一声可以直接进,更不用担心没位置。” 韩深鼻子一酸,喉间传来一阵哽咽,他强撑着哑声道:“还没来得及联系。” 陶尚谦笑笑,没再讲话。这些问题其实不是他想问,而是帮始终沉默的喻行南问而已。 眼看把大致情况了解得差不多了,陶尚谦就对喻行南道:“er,现在直接回你家?” 喻行南眼神一颤,良久才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车厢再次陷入寂静,直至抵达目的地。 陶尚谦轻咳一声,回头对韩深笑道:“到了,可以下车了。” 韩深猛地回神,将视线从喻行南身上慌忙拿开,“好,谢了啊。” 陶尚谦眯眼一笑,“不用谢。”不得不承认,尽管陶尚谦面相阴柔,但却胜在好看,时光仿佛都没在他脸上留下痕迹,仍旧迷人。 韩深刚准备下车,沉默了一路的喻行南忽然出声,用德语对陶尚谦道:“是真的么。” 陶尚谦先是一愣,随即点头,同样用韩深听不懂的德语说:“没错,他这次真的来了。” 韩深没追问他们刚说了什么,推开车门就跳了下去,片刻后喻行南也下车。陶尚谦的车很快驶离,原地就只剩下喻行南和韩深二人。 现在是夜里九点,天色暗淡,寒风很冷,橘黄色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彼此重合。 两人下车后都没动,韩深安静地注视着喻行南的背影,在感觉自己快要被冻僵时才鼓起勇气,哑声打破沉寂,“怎么,不想见我么。” 这句话韩深憋了一路,因为从相遇到现在,喻行南从未主动看过他一眼。 韩深话音刚落,喻行南垂在身侧的指尖就颤了颤,很快,他转过身,直白地看向韩深,喉结上下一滑动,低声道:“想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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