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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但总得去做，不做就真的什么都没了。】季哲远曾经幻想过跟张寒重逢后的各种场面，他预想到了张寒对他的抗拒，也想到了他不会轻易回到自己身边，甚至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原谅他，但他没想到，再相见时，张寒已经和别人组建了小家庭，还怀了孩子。就在他痛苦后悔的这小半年里，张寒早就从这份感情里抽身而退，和前男友复合，成了家，怀了宝宝，完完全全的开始了一段崭新的人生。季哲远知道自己做错了，这半年里他一次次的悔过，这疼他受着，因为这是张寒给他的惩罚，他应得的，但他一点儿都没想到过，张寒没等他，也没给他补救的机会。张寒把自己从季哲远的人生里彻彻底底的摘出去了，摘得干干净净、明明白白，就像他说的那样‘跟你有什么关系’。张寒，季哲远，这两个名字没一星半点的关系了。昨天晚上回了酒店，季哲远失眠的毛病又再犯了，头也开始疼，整整一宿，他脑子里纷纷杂杂的，什么都有又什么都没有。他熬了一夜，【“你自己住在这里？徐妄压根就没跟你住在一起，是不是？？”】季哲远被兰老板请进了办公室，说是要请他品茶。一开始他以为喝茶只是个由头，对方是有生意方面的事情想跟他谈，或者单纯是彼此应酬一下，扩扩人脉。结果都不是，兰老板真就不急不缓的给他泡了一壶茶，还给他讲了讲这茶叶茶壶里的门门道道，讲得慢条斯理儿的。这兰老板在外的名声，其实算挺奇特的那一卦，光看脸，应该也就二十四五，这岁数摆在他们那圈儿老板里，也就算小年轻的那一辈，可这人的偏好作风又透着股老派常年穿丝绸面儿的对襟唐装，办公室里桌椅都是黄花梨的，公司的办公地点也没搁写字楼里，而是跟市区里弄了挺大一片四合院，院子当中有假山流水的，很有闹中取静的那个意思。四合院好，张寒在这里上班不用上上下下的爬楼梯。季哲远一口一盅茶的，心思完全没在兰老板那些个死贵的茶叶上，微微皱着眉，脑子里想的全是张寒什么时候才下班，下班了走不走这门口的回廊，他能不能顺顺当当的接着人。张寒其实五点就到下班点儿了，他就是习惯性的稍稍留晚一些。他挺着个肚子走不快，索性错后一点再走，剩得挡着别人的道儿。他把自己工位收拾利索，穿好衣服戴好围脖，最后一个离开，出屋前关好灯、锁好门，锁完门他还特意转了下门把，确认落锁了，才转过身。这一转身，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季哲远，和站在他身后的兰老板。季哲远几步走过来，张寒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季哲远就不再往他身前凑了，原地站住了，尽量把声音放轻了：“寒寒，我送你回家吧。”张寒看了看季哲远，又看了看站在一旁始终望着他俩的兰老板，低头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上了车。他不愿意理季哲远，可更不愿意当着自己老板的面儿，跟对方没完没了的拉拉扯扯。上车他也尽力坐得离季哲远远一些，坐到了右后排，季哲远和他说话他也都没回答。话他可以不答，但在这种大小的密闭空间里，他不可避免的会闻到季哲远身上淡淡的信息素味道。张寒抬手蹭了好几次鼻子，鼻尖都蹭得有些红了，季哲远的信息素一个劲儿的往他鼻子里钻，他忍了忍，忍不住了，伸手在车门上摸了摸，想按按钮把车窗降下来一些。季哲远一直从后视镜里拿余光注意他，此时看到他小动作，又看到他鼻尖红红的，以为他嫌冷，就把车里的暖气调高了两度。车开到楼下张寒也没摸着车窗按钮，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整张脸都红扑扑的，他站在楼道门外深吸了两口气，胸口起伏很大，看着像是喘不过气似的。季哲远皱起眉，在他身后单手撑住大门：“我送你上去。”“不用，你不要，再跟着我……”张寒一句话说出来都要喘两口气。“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季哲远神色有些恼，“你脸很红。”张寒摇摇头，也拧不过他，只好闷头往楼上慢慢走。季哲远隔着两个台阶，就在他身后跟着，跟到他家门口了，在他关门的一瞬间又顶住门：“寒寒，你脸色不对劲，你……你转过来让我看看你。”张寒这时也顾不得他跟进屋了，一手托着肚子一手支在椅背上，整个人有些呼吸不畅的症状。季哲远意识到他状态不对，过去拉住他胳膊，“我送你去医院。”张寒摇头，他这个症状因为什么他自己知道，他试着推开季哲远，“不用你管，你走……”“那用谁管？徐妄？徐妄人呢？”季哲远提起这个名字就压不住火儿，“他就让你住在这种房子里？自己走路上下班？？你……你怀着孩子，你现在不舒服，他呢？他现在在哪儿呢？？”季哲远控制不住音量，声音大了些，自己侧过头狠狠闭了下眼，等平复住情绪，再转过来看向张寒。“寒寒，不等徐妄了，好吗？我们先去医……”他话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什么，抬头看了看屋里的格局，又低下头去瞧了瞧鞋柜里的拖鞋，猛地反应过来：“你自己住在这里？徐妄压根就没跟你住在一起，是不是？？”【徐妄神色古怪的看他一眼，说：“骂挺好，接着骂。”】徐妄本来就不住这里，张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下子紧张起来。他本来就有点过度呼吸，这一急就更喘了，脸憋红了，额头上沁着汗。季哲远一看他这样子也着急，一手撩开风衣外套叉着腰，另一只手抬起来捋了把头发。他跟屋里兜了个小圈，再转回来看向张寒，态度就强硬起来了：“你这样不行，咱们现在就去医院，要么我扶你下去，要么我抱你下去。”半个小时后，季哲远把张寒搀下车，然后扶着他胳膊陪他进了医院。这一路上，张寒那个胸闷喘气的症状都没见缓，季哲远又起急又急不得的，浑身紧绷着，步步紧跟的把人诊室送。结果一进候诊区，张寒被护士接过手，下一秒季哲远就被拦了，护士看他一眼，直接问：“是孕夫的丈夫？”“我……”季哲远一下给噎那儿了，顿了一下说：“不是。”护士紧跟着又问：“是亲属？”季哲远皱眉：“……不是。”“不是别往里进，那边坐着等。”护士多一句话都不跟他说，带着张寒就往诊室里走，经过门口时还给季哲远指了一下。季哲远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诊室门口贴着提示海报呢，从这往里就不让非亲属的alpha或男性beta进了。季哲远一什么都不是的，肯定得被拦。张寒被护士带着往里走，到走廊尽头一拐弯，人就不见了。季哲远帮不上忙，但看不见人他不放心，总觉得张寒挺着个大肚子，走路都费劲，离了他视线恨不得就能平地摔一跤似的。季哲远心里踏实不下来，毛毛躁躁的，跟候诊区这儿来回的转，被前台值班的护士点了两次，说让他找地方坐下。他坐不下，张寒进去半天都没出来，里头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他绷了半天的劲儿，掏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你来一趟xx医院，不是，不是我，我需要你帮我照顾个人，对，我在这里等你。”半小时后，杨宁浩紧赶慢赶的出现在候诊大厅。季哲远脸都等黑了，招手让他赶紧进去：“第三号诊室，叫张寒，男性oga，有三、四个月的身吧，人很瘦，肚子不算太显，”他抬手在自己鼻梁处比了比，“大概这么高，到我这里，你进去找一找，他进去了一直没出来，找到了告我一声。”杨宁浩进去找人，一刻钟后给季哲远发了信息，说张寒人在里面做检查，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他会在旁边陪着。杨宁浩办事一向靠谱，有他陪着，季哲远这才算松下一口气来，捏着额头坐在候诊的椅子上。他脑子里这根弦一松开，另一件事儿立马就在他心里涌了上来徐妄呢？张寒都进医院了，徐妄人又在哪儿？不光是现在，在张寒最需要人陪的时候，他这个最该出现的人不出现，就是这整整两天，季哲远压根一次都没见过徐妄。徐妄把张寒一个人丢在破房子里，不照看不过问，甚至连张寒生病进医院了都不知道。季哲远一想起这茬儿，火气地就烧起来了。这还是有他在，那他要不在呢？在没有他的这小半年里，张寒怎么过的？张寒还揣着孩子。这一瞬间，季哲远脑袋里就没别的了，满心全是张寒拄着腰在那个破楼道里爬上爬下的样子，抱着肚子摇摇晃晃走路上班的样子，还有刚才，在那个一居室里，捂着胸口喘不上气又满脸通红的难受样子。徐妄甚至不和张寒住在一起。季哲远腾地站起身，动静大的都吓到了旁边的人。他去隔壁楼道里打了个电话，让手底下的人查到了徐妄的手机号码，然后直接给对方拨了过去，电话一接通，上来就骂：“你他妈在哪儿呢？？”电话那头明显有点闹不清状态，“……哪位？”季哲远控制了音量，但语气是咆哮着的：“徐妄，我不管你在哪里，在干什么，你，现在，立刻，给我滚来xx医院。”“季……季哲远？”徐妄听出来他的声音，很快反应过来：“小寒在医院？他怎么……”季哲远直接给他电话挂断了。徐妄不知道是从哪儿赶过来的，来得不算慢，跑过来时还有些喘。他扯了下领带，又松了松衬衫领口，低头看向抱着胳膊坐在那里的季哲远：“小寒……呼、小寒人呢？”“你有什么脸问寒寒？”季哲远一脸阴沉的站起来，一下和徐妄缩短了彼此的距离。徐妄跑出一身薄汗，季哲远和他离得近了，闻到他身上有股若有若无的香味儿。那味道很奇特，季哲远第一反应以为是对方的信息素，但下一秒又意识到徐妄是个beta，没有信息素，那香气也不像是普通的香水，闻起来还莫名有股熟悉感。不过此时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季哲远一脸的怒容，指着徐妄的脸大骂：“寒寒他……怀了孩子，他身体也不好，你他妈的……你关心过他吗？你在他身边吗？你……”最后一句，季哲远几乎是从牙根下恶狠狠地磨出来的，“徐、妄！你就这么当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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