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界当局借口我们不是战俘,拒绝提供给养,企图困死我们。
既然我们不是战俘,又不受他们供养,我们就有行动的自由。我离开孤军营,并没有违犯租界法规,他们通缉我就毫无道理。
我想每一个有良知的上海市民,都会站出来为我说句公道话的。
白小姐与领事先生有点交情,为我说句话,我认为很正常,无须做过多的解释。&rdo;
记者说:&ldo;但是,据工部局说,日本人照会领事,说前几天在南市区发生几件惊天大血案,疑为李先生所为,因此李先生是危险人物,加以控制很有必要。&rdo;
李坚驳斥:&ldo;据我所知,你所谓的惊天血案,被杀者不过是鬼子、汉奸‐‐侵略者、卖国贼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即便是我所杀,何罪之有?更何况这是战争时期。
租界当局是中立的,不应介入这种事,否则租界的中立从何谈起?&rdo;
记者承认:&ldo;你是对的。今后有何打算?&rdo;
李坚说:&ldo;我离开孤军营,绝非为苟且偷生。我是有志愿的,但暂时还没有行动计划,因为我在白小姐家只是暂住,首先要解决安身立命之地。
但是,我保证遵守租界法规,不惹麻烦,做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rdo;
记者问:&ldo;李先生与白小姐的关系,是不是在发展?&rdo;
李坚苦笑摇头:&ldo;看来我必须将情况说明,才能解除误会了。
我与白小姐相识,是因为巡捕追捕我,一时慌不择路,误入了白小姐的化妆室。白小姐听我说明情况后,既义愤又同情,便将我保护起来。次日又去找领事解除了通缉令。
从那天晚上误入白小姐的化妆室至今,也不过一周时间,天天有记者探访,而且最感兴趣的问题就是我与白小姐的关系如何。
人嘛,都是有感情的,天天接触,自然会增进感情。但是,这种感情绝非儿女私情,而是人之常情,也绝无可能发展成儿女私情!这一点倒是要借贵报一角予以澄清的。&rdo;
记者:&ldo;但是,昨晚我们采访白小姐,白小姐不是这样讲的……&rdo;
&ldo;但是,你现在采访的是我,我是这样说的,也是事实!&rdo;
采访结束后,张影说:&ldo;成了新闻人物,有何感想?&rdo;
李坚说:&ldo;我无不可告人之事,无所谓的,报上能公开,倒省得一些人瞎猜疑。&rdo;
&ldo;刚才记者说昨晚白小姐不是这样讲的,你唱反调,就不怕她不高兴吗?&rdo;
李坚耸耸肩:&ldo;我对她当面都这样讲,她也并没有不高兴。&rdo;
在饭馆吃过晚饭,李坚要去舞厅。张影说:&ldo;你天天去舞厅陪白小姐,可见对她有了感情。&rdo;
&ldo;我不否认。&rdo;
&ldo;刚才记者提问说得好,你这样不弃不离,日久生情,终会陷入不可自拔的境地!&rdo;张影又补充说,&ldo;当然,如果你已经陷入情网,另当别论。&rdo;
&ldo;我心中充满了仇恨,眼里如猛兽一样只在寻找猎物,哪里还容得下什么情不情的;哪看得见什么是女人的娇媚。&rdo;李坚冷笑道,&ldo;我感觉到舞厅是个很好的发现猎物的场所。&rdo;
张影提醒:&ldo;在租界大开杀戒对你立足不利。在舞厅就更不相宜了‐‐会伤及无辜者。&rdo;
李坚冷笑:&ldo;我不会那么莽撞的。&rdo;又补充,&ldo;除非我遭到攻击。&rdo;
张影很想说:&ldo;我不相信你会那么理智。&rdo;但她又怕伤害了他的自尊心,只是笑笑,没有说出口。
进了舞厅,见舞客还不多,唱台上有个歌女在声嘶力竭地唱着流行歌曲,都没有引起任何人兴趣。
入座后张影看看手表:&ldo;白小姐应该来了,要不要我去她的化妆室告诉她一声?&rdo;
李坚摇摇头:&ldo;她登台会看到我们的。&rdo;
几名记者蜂拥而至,异口同声:&ldo;李先生,请允许我们采访……&rdo;
李坚耸耸肩:&ldo;每天都有几拨记者采访,荣幸之至,我算不得个人物,而且我的过去都说完了,今天也还没有制造出可供新闻报道的事件来,奈何?&rdo;
记者说:&ldo;李先生,现在你已引起上海市民的兴趣,尤其你和白小姐的关系,更是大众喜闻乐道的。请问有没有新的发展啊?&rdo;
李坚耸耸肩:&ldo;昨晚我已经回答了同样的问题:散场后回家睡觉,今天早上我和张小姐出门时,白小姐还高卧未醒,自然现在没见过面。所以&lso;关系&rso;也毫无进展。
我要提醒诸位,现在我身边的,是张小姐。你们当着张小姐问我和白小姐的关系,似乎有冒犯张小姐之嫌吧?&rdo;
记者们都很尴尬地忙向张影道歉,又见问不出什么,都告辞而去。
张影皱眉说:&ldo;记者真讨厌!你倒很有耐心和他们周旋。&rdo;
李坚说:&ldo;文人是不能得罪的,他们的笔杆子比军人的枪杆子厉害多了。是非曲直,都在他们笔下几个字,能把一个人捧上天,也能把一个人打入地狱,甚至能搞得别人家破人亡,逼得一些人对他们磕头作揖,请求他们&lso;笔下超生&rso;!我不耐心周旋,明天他们就能写出文章来,把我骂成拆白党,说我多么无耻下流去巴结歌舞皇后!&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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