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他身边,平心静气地说:「慧苑师父,我在陛下身侧八年,早已明白女子心志高远,不必困于陈规旧习。你觉得,我能安心居于寺庵,守这不公的戒条吗?」
他在院中站立,面色震动,许久才低声说:「戒律为尊,不可轻慢。」
「我知道这些心里话,不应该说给出家人」,我低头淡定一笑,「但我见过你为了心中至理拼力维护的样子。」
「我一直当你是韦五郎的妹妹,今日才如梦初醒。」他靠近了几步,竟毫不避讳地打量着我,清透的目光虽不如陛下的锐利,却仍极具力量。
我退了半步,便没有再退,眼神也并未躲避,嘴角泛起笑意。
耳边几缕窸窣响动,我这才留意四周。三三两两的沙弥,路过我们时皆交头接耳,面露不忿之色。
想起上次他已受寺僧围攻,不愿他再落下口实,我忙动身后退了两三步。
「不过是乌合之众,何必这样介怀。」他轻哼一声,显出轻蔑之态。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我轻轻摇头嗟叹,实在是国师平日太护着他了,「慧苑师父……」
「叫我慧苑。」他打断我。
「慧苑,你若肯听我一言,就不要将自己置于众矢之的。」
「清者自清,不畏流言。」
慧苑执拗,到底也不愿收敛锋芒。我和阿暖携着他挑的许多经卷,又被一路护持着送出怀仁坊。
不单是阿暖,这次连我也觉着似乎总有人一路跟着,可每当回头张望,却总捕捉不到分毫。
无忧观前翻身下马,观中的女侍一一接过授记寺的经卷,我与阿暖踏过石阶,正要跨进山门。
「团儿。」一声浓厚凛冽的低音,我身子一僵。
太初宫外,洛阳城中,有谁会如此唤我?
满城暮色里,安平简拄杖而立,黄昏的金色笼在他的侧脸肩头,几缕凌乱的发丝从幞头下偷偷钻出,散着明亮的光。
心中酸涩猛地一激,多日压制于内的痛楚倾盆泻出。
我什么都没有想,双脚飞跑出去,扑到他的身上,放声大哭了起来。
从敏离开的第十五天,我终于感到了蚀骨之痛。
原来心口抽搐,难以呼吸,是真的啊。
正平坊的无忧观,山门正前,安平简用力抱着我,没有说一句话。
「观中没有酪浆,你将就着喝些茶汤吧。」
平复了心绪,我将他带进观中,对坐于厅堂之内。堂门半掩,风雪为伴。
平简啄了一口盏中只放了青盐的茶汤,摇摇头道:「你还是适合烹酪浆。」
我知道他想逗我开心,可我实在笑不出来,眼睛也有些肿痛。
「芳媚……怎么样?」我沉默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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