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简一路摧枯拉朽,太子分身乏术,不消片刻已是两球。
日光满溢,衣袂飞扬。平简灼热的目光在他雕刻般深邃的面庞里尤为明亮,五兄和裴懿在身旁笑得朗俊开阔。
第十一章惺惺
不远处,驸马薛绍正喘着粗气拽住公主,阿姊亲自端着酪浆行至太子身旁。
「愿赌服输!安郎君果然厉害,今日之后三兄怕不能再居两京第一了」,公主轻笑着,轻轻冲驸马噘了噘嘴,又冲着我道,「没想到你竟能同安郎君配合得这样妙,长安城的娘子若都像你一般,三兄可不会再瞧不起娘子们与郎君同场击鞠了。」
「月娘,你也先饮一饮吧」,太子正饮着阿姊递上的酪浆,驸马接过阿姊身后侍女的杯盏,便对公主开口道,「击鞠过后还说这样多的话,这嗓子还要不要了?」
公主利落地接过杯盏,一饮而尽,而后转头,「安郎君,日后公主府若有击鞠,还望不吝赐教!」
从敏拉着芳媚也迎了上来,我站在五兄和裴懿身旁,只看到平简一眼见底的卓彩光华,耀得人睁不开眼睛。
豫王偶有书信寄来,我与从敏皆一同回信,在从敏没留意的时候我偷偷又写了一封,将我和从敏去胡玉楼的事告诉了他,心中想像着他回来可会责骂我们。
这几年我从未见他动怒,不知他若生气又是怎样的模样?又把芳媚躲着平简的事讲给他听,不知他会不会也笑出声来?
信还未送出,便传来了洛阳的消息。天皇已病入膏肓,目不能视丶足不能移,天后命太子及门下侍中裴炎等奔赴洛阳,我们女眷也随后东行。
隽娘在几日前早产生下了太子的第三个儿子李重俊,身体极度虚弱,却因阿姊以孝道为由规劝,不得不跟随我们一同东行洛阳。
她自己缩在马车的一角,身上盖着厚实的褥子,却仍是冷得发抖,冻得嘴唇发白。
如今本就是寒冬腊月,一路多有颠簸,我实在不知她这样能撑多久,只能不断喂水给她。
李重俊被抱在阿姊的车里,她从生下他,就再没能看一眼。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涌出来,她的鬓发变得冷冰冰潮乎乎的,我怕她再冷,只说着让她别再哭了。
她惨白的脸上映出一个笑,微弱的声音飘至我的耳畔,「小娘子,阿隽从前做了错事,但我还是想求小娘子,护重俊周全。」
我根本来不及细想,只狠狠地抱住她,「别再说了。」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眼睛里的乞求那么恳切,仿佛溺者逢舟,「太子妃待你那么好,她会听你的。」
我顾不得其他,在她眼前不停地点头,「我会帮着照顾重俊的,一定让他好好长大,给你抱个孙儿来。」
她眼睛闭了一瞬,随即看着我,「小娘子,对不起。」
我不知她此话何意,这样的情境下我也无心再问,忙将隽娘塞给玉娘,自己跳下马车,向阿姊的马车奔去。
阿姊听到我的呼喊声探出头来,忙令马车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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