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行简就在里面,来人。」闻如是狭长的眼睛微微抬起,「扶殿下进去。」
进入甬道的那一刻,谢暄耳边仿佛嗡的一声,而后进入到了一个死寂,没有一丝光可以穿透的坟墓。
狭窄逼仄已不足以形容,谢暄几乎脚不沾地地被架起,两侧不断后退的青砖上满是潮湿所侵蚀的痕迹,不断冲进口鼻的,是经年已久的,不知混合了多少血肉的陈腐腥臭,令人惊心悼胆,有种恍若再也出不来的错觉。
谢暄在尽头的牢房中看到了傅行简。
他双目紧闭,面色苍白,身上的衣物一瞧就不是他的,但看起来还算干净整洁,神色也还平静。
谢暄暗暗松口气,看着番役将门锁打开,扶着门狠声道,「你们都给本王滚远点。」
两名番役微顿,看了眼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闻如是,只见他对着谢暄躬身道,「咱们就不打扰殿下了,但殿下,这里戾气颇重,您是千金贵体,着实不宜久留。」
「滚!」
谢暄的怒叱被坚厚的四壁牢牢吸附,甚至荡不出一丝回音,这一声让闻如是退回了甬道深处,也堪堪唤醒了浑噩之中的傅行简。
「兰时……?」
谢暄猛地回头,紧咬牙关跌跌撞撞地冲进牢房,人还未站稳腰间却一紧,他怔了怔向下看去,却见是自己今日佩上的那块青玉佩正荡在傅行简手边,被他一把握在了手中,
「你佩上了……」
「啊……」谢暄愣愣道,「对,佩上了。」
「戴这里来做什么?」傅行简的神志似乎不太清,他的手轻轻下滑,仿佛被匆忙擦拭过,指尖的一丝血污仍清晰可见,他小心避开,用指腹轻轻扫过那条坠在青玉下的,石绿色的穗子,低低道,「别弄脏了,也……别再弄掉了。」
谢暄怔着,心重重地漏跳了一拍。
原来他记得,原来他没有忘记过,他们的缘,正是从这条意外掉落的穗子开始的。
「傅行简……」谢暄喃喃着,将翻涌不尽的泪硬憋回去,「他们逼你承认的对不对,这次你怎么不将我供出去了,你要救我,可我却不知道如何才能救你。」
傅行简像是努力凝了凝神,才摇头扯起了一丝嘴角,「不要,不要找皇后,去找……徐阁老。」
谢暄怔仲了下,他怎么就看出来自己打算即刻就回宫去向皇后求救。
「好。」他点头,「我现在就去相府!」
「告诉徐阁老……」傅行简指尖微蜷,松开了一直缠绕在指上的穗子,「吾愿为鱼肉,终将……折尽刀俎……」
「好!我现在就去!」
「兰时。」
谢暄转身。
「到时……跟我走。」
第52章
从风淡雨润的晚春,到蝉鸣喧嚣的仲夏,就连谢暄也没想到,他去求徐阁老救傅行简,竟会成为一场内阁与内监之间,旷日持久的博弈。
然而当第一缕微凉的风穿透了溽暑蒸人的夏,皇上终于一封诏书下来,傅行简虽为错案,却难逃其责,由大理寺少卿贬黜至雍京所辖的虞县,做一名小小的七品知县。
在这场争斗中有两位准阁员被降职,牵扯出一位知府瞒报灾情被斩,一名雍京的守备太监中饱私囊,至今仍羁押在京,可谓是两败俱伤。
但闹到最后,皇上到底还是看重内监,内阁势弱,这回是过了明路了。
而谢暄直到此时,才终于明白傅行简在陷入昏迷前的那一句跟我走,到底是什么意思。
「阿暄。」
谢暄蓦地抬头,眼中恍惚未尽,眨了数下才凝起目光,低低唤了声皇嫂。
「本宫和你说的休妻一事你已想了三天,眼见着傅行简赴任在即,这一去几乎是回京无望,还是要尽快做个了断的。」
谢暄抿紧了双唇,没做声。
他还乱着。
利用他,然后和离,这分明是自己计划已久的打算,甚至现在和离,无论谁都会当做理所当然的选择,不会起半点疑心。
可傅行简他说,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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