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他有没有推她们?一把,她们?都没有在这滩浑水中脱身?的可能。最初的最初就是她自大了,竟然?以为自己真能玩一出灯下黑的把戏。
还能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还要继续逃么?,她能逃得掉么??
——即便真逃去了别的地方,她真的能好好过日?子么??
萧景姝竭力?从萧不言的神色中寻找着答案。他到底不是泥塑木雕,虽不显,但神情仍有细微改变,半是安抚半是……困惑?
他困惑什么??
困惑自己今日?回来居然?没有和他发太大的脾气?!毕竟在他的视角里,太女卫之类的事?是他半逼着她们?去趟的!自己一身?反骨又?没大没小,最爱在遇到麻烦事?后回来拿他撒气?了!
桌上的饭菜彰显着他安抚甚至是讨好的用心,顷刻之间,萧景姝已经决定了接下来要唱一场什么?样的戏。
手边尽是些杯盏碗筷,实在不适合动用,唯有腰间挂着个装了香茅丶艾叶的四角香囊。萧景姝将?香囊扯了下来,掷在了萧不言身?上:「走?罢!最好直接从剑州回西北去!待你走?后我与阿婴也不在这里待着了!」
萧不言抬手抓住了砸向自己胸前的香囊,竟生出一股「终于来了」的感觉。
如今整个剑南戒严,他北上去剑州尚且忧心泄露行踪,她又?怎么?可能逃得出去?
这是一句气?话,他们?彼此心知肚明。
萧不言以往总觉得说气?话毫无意?义,不过此刻却觉得倘若说几句话便能让人撒撒气?心里好受一些也不错,至少比刚才闷着的模样看着顺眼。
若她一直是刚才那样,他都要害怕她哪日?递给他一杯茶毒死他了。
萧不言想?了想?,把脖颈上的哨子摘了下来放到桌上:「鹰哨给你,长吹会引来信鹰,再多吹一会儿会有暗哨赶过来。」
有些怕她挤兑一句为何在蜀州有暗哨还要用她,萧不言又?添了一句:「安插在蜀州的也就两个人,轻易不动用,你若要用记得避着人。若有什么?要紧事?便传信给我。」
话虽如此,萧不言又?忧心她摸不清什么?时候最要紧:「罢了,你还是每隔五日?……每隔三日?给我传一封信,做了什么?都事?无巨细写下来。」
萧景姝身?上散发着冲天的怨气?:「这些天本就忙碌,我连埙还没学会吹,你还要给我找事?做!有什么?可写的,没空!」
萧不言仿佛没听见?后半句,耐心道:「我回来教你吹便是。」
重点难道是这个么??重点是她不想?写什么?信!
萧景姝又?想?砸他了。荷包里装了银子不能随便扔,她撸下了手腕上的五色丝,团成一团砸过去。
轻飘飘的一团丝线,连挡都不用挡,黏在了衣袍上都没感觉。萧景姝见?他一派淡定自若,指着房门怒道:「滚出去!」
「乌皎。」萧不言第一次喊她这个不知真假的名字,声音难辨喜怒,「我不是没有脾气?的人——你听话些,后头按时给我传信,我便不计较你方才砸人了。」
这么?多次,他算是看明白了,一味顺着她的脾性她迟早要踩到自己头上作?威作?福,必要时候还是要摆摆架子。
萧景姝闻言,知晓到了该示弱的时候,眼眶倏地红了:「我都没有用杯子砸你,算什么?砸?」
萧不言依旧强撑着架子:「没有用晚膳你便赶我出去,不过分么??」
「那你吃好了!」萧景姝猛地站了起来,「反正我没有胃口,三个人的份,你全吃了好了!」
她快步走?出正堂房门,在门口又?转过了身?:「院子便算了,以后未经允许,君侯还是不要随意?进我们?的屋子,即便是正堂也不行!」
萧不言眼睁睁看着她走?出房门,而后听见?东侧卧房的门「哐」一声被关?上了。
桌上佳肴色香俱全,他却提不起动筷的兴致了,焦坐片刻后还是出了正堂,走?到了她的卧房门前。
房门紧闭着,一侧的窗户却关?得不严实,还留着些许缝隙。
萧不言停在窗前,将?鹰哨放在了窗台上,低声道:「将?剑州的事?查清楚我便回来,记得传信。」
又?等了片刻,房中依旧只?有浅浅呼吸声,没有任何要说话的意?思。萧不言叹了口气?,将?窗子关?紧,转身?离去了。
萧景姝知晓他已经远去了,绷直的脊背渐渐松了下来。
很好,很好。
自从那夜问起凤凰花后,萧不言仿佛被打开了什么?情窍一般,竟然?越来越像个人了,而且越来越习惯迁就她了。
眼下自己卫氏的身?份没有暴露,自己与阿婴的性命也暂且无忧,还没到最坏的地步。
至于阿娘那边……公仪仇想?搅的局不止剑南一处,他不会伤及阿娘性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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