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后得了那画,十分欢喜,回到瑶光殿后让流珠将画儿装裱起来,挂在房间正中。
这时,奶娘抱来了小仲宣,国后见他长得粉妆雕琢,咿咿呀呀地,十分欢喜,含笑逗弄一番。
小儿咯咯地笑,越加让国后喜爱,脸上的满足之情似涨过的春水,盈盈满漾。
夫君美盛,小皇子活泼,曾经与她争宠夺爱的那些宫妃御妻也都被她处置,对她而言,人生已是花好月圆。
往后的日子也要这般宁静怡美,方不可辜负这一生的荣华富贵。
国后这样想着,丝毫也没有注意到流珠脸上淡淡的隐忧,流珠心不在焉,将画贴在寝殿里,贴了数次,还是没有贴正。
这次倒好,那画直剌剌地从墙上掉落,被旁侧的一个小宫女慌头慌脑地一踩,竟然给踩烂了。
国后心疼,修眉微蹙。
那踩到画的小婢女早就哆哆嗦嗦地跪了下去,连连颤声道:&ldo;娘娘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rdo;
国后颇有些不耐烦,&ldo;粗手粗脚、笨头笨脑的,以后只许做些粗使的活,不准再进来!&rdo;
那小婢女抽抽噎噎地下去了,流珠没有半点认错的神气,脸上反倒是沉沉郁郁之色,像是化不开的乌云。
国后难掩不悦之色,&ldo;流珠,你也是个麻利的人,今天怎么这么不小心?还不将画捡起来的,好好拾掇拾掇?&rdo;
流珠稳了稳心神,言语冷淡:&ldo;依奴婢之见,这画就该扔了。&rdo;
国后冷不丁听她如此一说,又惊又奇,&ldo;你在说什么?&rdo;
窗边透进一丝黄昏的光亮,斑驳流离,衬得流珠的脸色也十分阴翳,流珠鼓足了勇气说道:&ldo;奴婢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rdo;
&ldo;说罢!&rdo;国后虽不知道她要说什么,但见她这幅情貌,极为少见,心中也暗暗不好。
&ldo;奴婢觉得,这画中的人不是娘娘,而是小小姐。&rdo;
国后如被雷轰击一般,半天还没有回过神。
流珠咬了咬牙,索性说得明白,&ldo;奴婢几日里觉得,官家是在思念小小姐……&rdo;
愣了这半晌的功夫,国后终于明白过来,明明是秋日凉爽的天气,手心里却沁出了细细的汗珠,手中重重一震,不觉间多下了几分力,抱着的仲宣觉得不舒服,哇哇哭出了声。
国后焦急,唤来了乳娘将仲宣抱下去,这才用锦绣巾帕拭去额上的汗珠子,声音也锐利了许多:&ldo;你为何这么觉得?&rdo;
流珠将地上的画拾起,画中的美人皎皎莹润,笑靥婉媚。
☆、第八章邀美人(1)
流珠捡起了地上的画,说道:&ldo;娘娘看自己,是镜中看月,雾里看花,看不真切,而奴婢日夜相伴在娘娘身侧,自然是知道娘娘的容貌容不得一毫一厘的差距。这画中的人虽然与娘娘有八分相似,可眉眼之中的清澈纯粹、天真烂漫与娘娘的妩媚雍容是极为不一样的,此画不是小小姐,又是谁呢?&rdo;
国后被流珠挑动得起了疑心,再看向地上褶皱不堪的画,虽是极力压抑住内心的翻涌波涛,也不得不承认,那画中女子的身量,娇俏玲珑,尤其是细细的腰肢,盈盈一握,不堪一折。
国后怔忪出神,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腰身,生育过后恢复得极快,可再如何细致柔婉,也总不如画中那无力娇慵的杨柳腰肢。
她踉踉跄跄地跌倒在锦衾软榻上,心中气恼愠恨,又悲又急,唯有一个念头萦绕不去,挥之不散,&ldo;这不可能,不可能!官家对本宫情深意重,本宫又刚刚产下小仲宣,官家对本宫愈加珍爱……官家不会生出这样的心思。&rdo;
&ldo;娘娘……&rdo;流珠低低地悲哀一声,扶住了国后,切切道,&ldo;奴婢也不愿相信,可是奴婢前一阵听说小小姐出宫之时,不慎落了水,官家不顾龙仪,竟亲自跳了水下去救她……&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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