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太子使招“泰山压顶”,八尺长的大刀抡圆了往彭素王头顶劈来。彭素王不慌不忙,也不闪避,等到刀近头顶,才吐气开声,“喝”地双掌往上一托。他这一托,不仅仅是比较蛮力,其中也包含了相当的巧劲,借力打力,只听五太子“阿也”一声,大刀脱手,向上飞出两丈多高去。
那五太子抬头瞪眼,望着自己的大刀逐渐飞高,愣愣地矫舌不下。彭素王一带马缰,两马头颈相撞,五太子没有防备,他又惯于水战,控驭马匹的能力只是中等,立刻一个跟头从马背上栽了下来。彭素王右手一扬,接住落下来的大刀,掂一掂,足有五十多斤。只见他笑嘻嘻地,把大刀如鸿毛般在手里转了两圈,耍个花样,然后刀尖向下,“咄”的一声插在地下,距离五太子的身体不到一寸距离。
五太子吓得往后一缩。城上城下的士兵们都惊得呆了。彭素王探手揪住史计都马上的张士信,向地上一掷,然后大喝道:“众军听者,有比五太子厉害,或是不要性命的,尽管追来!”说着,招呼凌冲和史计都,一抖马缰,向北驰去。
张士信吓得三魂丢了两魂,和五太子两个都坐在地上,直到军士们前来搀扶,才想到要爬起来。两人垂头丧气地回城去了,哪里还敢追赶?
三匹马跑出两里多地,才逐渐放慢了速度。“色厉内荏,”彭素王恶狠狠地冷笑道,“张氏兄弟,都是这般人,日帝当初如何看上的他们?!”史计都苦笑道:“人都会变哩。便日帝当日,不是胸襟广阔,如周公之吐脯,后来却……”彭素王撇了他一眼,点头道:“不错,都道那张士德智谋深沉,有人主雅量,真个活到今日,还不知怎般模样哩。”
凌冲说道:“咱们须速速回平江去,将张士信的手信交与张士诚,令他翻然改图,投效大宋。”彭素王一松马缰,道:“正是,须延挨不得!”
三人纵马疾驰,两天后的中午来到了苏州城下,只见盘门水陆两道关门全都紧闭。“才甚么时候,怎的关起门来?”史计都挠挠头,“遮莫西吴军杀将来了?”凌冲摇头:“怎有恁般快速……”话没说完,忽听城头上一声号响,张士诚金冠龙袍,领着一排军士,扶着城堞出现了。
彭素王还没问话,张士诚先作一个揖,向下喊道:“舍弟无礼,冲撞了彭先生,彭先生恕罪则个。”“消息传得好快,”彭素王皱了皱眉头,提高声音喊道:“你闭了城门怎的?怕我也挟持于你么?”
城上众军听彭素王这样说话,全都架起弓箭来,却被张士诚一拂袖子喝止了。他向城下喊道:“岂敢,岂敢。只是众军生疑,不敢放先生入城哩。”彭素王冷冷地问道:“我不进城也罢,此间有张士信的手书,劝你归顺了大宋,你须速下决断。”
张士诚身边一名军官大声说道:“你是挟持了四大王,方写下此信,如何做得准?”张士诚“咄”了一声:“此间怎有你讲话的份,与我拖将下去,赏一顿板子!”几名军士把那军官扯下城去了。“好苦肉计。”史计都望了凌冲一眼,愤然说道。
“此信小王已知内容,”张士诚微笑着说道,“只恐非舍弟真心。舍弟手握重兵,我若降宋,倘他不肯呵,定要领兵前来厮杀。刀兵一起,则先生本欲救江南百姓,岂不反坑害了他们?”彭素王“哼”了一声:“你自不肯时,便说不肯,休拿汝弟来做挡箭牌。”张士诚道:“朱元璋遣冯国胜攻我高邮,先教他罢兵者,然后商议。”“好无道理!”彭素王大怒,“先开了城门,待我入内与你分说者——你道苏州这矮矮城墙,可能阻得我么?”
张士诚摆手道:“彭先生之能,小王深知。先生若执意要进城呵,且待小王开了门者。休硬闯,惊了城中百姓。”说着,转头吩咐了一些甚么。
彭素王也不怕他耍花样,只是立马等待。时候不大,“喀喀”声响中,吊桥放下,旱门缓缓打开。彭素王催动胯下马匹,走上吊桥,才待进城,忽然看见城门洞里跪着无数布衣百姓,有男有女,老少不等,都“咚咚”地磕头山响,齐声喊道:“请彭大侠手下容情,休要伤害吴王殿下!”
这一招彭素王倒是始料不及,带住马缰,一时竟然不知怎么应付才好。史计都走近两步,轻声说道:“好卑鄙,竟以百姓拦路。待我驱散百姓,杀上城去擒了这奸王者!”彭素王摆摆手,长叹一声:“张士诚便万般不是,终是爱民,深得拥戴。”抬头望着城上:“汝果真不欲归顺大宋么?”
张士诚向城下不停作揖:“难以如命,请彭先生体谅小王的苦衷。”彭素王咬一咬牙关,跳下马来,就包袱里取出笔墨,在城墙边题诗一首。凌冲走前两步,看他写的是一首七绝:
尘下我来一振衣,蓬蒿无底白云稀。姑苏城上悬双眼,为看西风堕紫微!
凌冲知道,这是用了春秋时代伍子胥的典故。传说吴越相争,忠臣伍子胥被吴王夫差听信谗言,赏剑赐死,他临终时吩咐从人:我死以后,抉出我双目来,挂在姑苏城门上,待我看那越兵如何进城!现在城是姑苏城,张士诚之昏庸,不下于夫差,彭素王之失望,恐怕也不浅于吴子胥,这个典故用在这里,倒是非常的贴切。只是自己是朱元璋部下,也就是诗中所写的“西风”了,现在偏偏立马在彭素王身边,看到这样一幕,身份实在尴尬。
彭素王题了诗,向城上大喝道:“休涂了去,终有一日,教你知我所言不虚也!”说着话,跨上马,转头就走。
驰马奔出十多里路,彭素王一直阴沉着脸,一句话也不说。终于,史计都忍不住了,凑近去小心地问道:“咱们现下往哪里去?”彭素王冷冷地回答:“往山西去,寻那卢扬。江南已无我甚事了也。”
史计都恨恨地说道:“那个奸王,何不趁夜潜入,斫下他的狗头?我不信他能一直紧闭大门!”彭素王道:“这般行径,英雄不为!”凌冲看他们两个的脸色都非常难看,故意岔开话头,提议说:“此去山西,路过应天,不如前往应天城中,拜见西吴王。西吴王对彭前辈是甚仰慕的。”彭素王摇了摇头:“我自以为说服张士诚,易如反掌,夸下了海口,今日更何面目去见朱元璋?退思,你自回应天去罢。”
凌冲有点舍不得和他们分开,而且他此次的任务,一是说降彭素王,二是帮助彭素王说降张士诚,现在两个目标都没能完成,怎么好就此分手?他想了一想,说道:“在下也甚欲觑看那卢扬怎生人物。请前辈在应天城外暂歇,待在下交卸了差事,与两位同去山西,打甚么不紧?”
彭素王想一想,又望望史计都。史计都似乎也不希望和凌冲分开,期盼地望着彭素王。彭素王终于点了点头:“令尊令慈,可在应天城外?虽是无颜相见,然……终须一会……”“前辈说甚话来,”凌冲急忙安慰他,“往事已矣,还总记挂着作甚?”
他们一路北上,几天后终于来到应天城外。彭素王叫凌冲先往城西大肉居去探查,看朱元璋或者别的甚么西吴将领都不在其间,才和史计都两个人从后门进入。杞人夫妇听了义子的说话,出来迎接。彭素王见了韩绿萼,急忙下马跪拜,被杞人一把抓住。
“昔日多有得罪,夫人不怪,在下惭愧无地。”彭素王说着话,就要磕头,却被杞人把他两只胳臂牢牢拿住。凌冲偷眼看时,杞人一张面孔涨得通红,彭素王却依旧面沉似水,好象丝毫也不费力。
韩绿萼急忙说道:“白云苍狗,世事变迁,往事何须萦怀。也曾听小儿谈起先生英风豪气,与昔年不同。若还耿耿于怀呵,倒显小家子气了。”说着,也伸出手来。
彭素王却不敢等她来扶,急忙直膝站起。凌冲又介绍了史计都,请义父母好生款待二人,自己就要往城中去见朱元璋。彭素王关照他:“我先不欲见西吴王,你休引他前来。”凌冲点头答应了。
他进入应天城,才进王府,就看到一个高大汉子,满身是土,一手捂着血迹斑驳的臀部,跌跌撞撞地跑出来。凌冲定睛细看时,吓了一跳,原来这位乃是朱元璋麾下的大将冯国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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