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特意叫小伍又去问副指还有没有别的,副指说就这一篇。”
林群感到自己的脑袋轰地响了一下,这一击远比杨大鹏那一拳来得结实而准确。
“你看清了吗?”他问夏东方,还抱着一丝希望,他不相信副指会是那样的人。
“看清了,在生日……,在生日什么歌那四个字下面确实只有副指的名字,我虽然认不全字,但中队里所有人的名字我都认得。”夏东方肯定地说。
“算了,谁的名字都一样,反正也获不了奖,获了奖也没什么用。”林群无奈地说。
“那怎么行,你熬了一夜写的东西就这样成了别人的,你去找中队长说,我给你作证。”夏东方说,“你要是不敢我替你去说。”
“算了,我这段时间替别人写的东西还少吗?副指导员就是挑明了要我替他写篇征文,我也得写,他最初没有这么说,后来才把名字改成自己的,说明我写的东西肯定比他准备的那篇好,从这点说,我已经获奖了。”林群自我安慰着说,这么说出来,也真觉得心情轻松了许多,他觉得自己很会阿Q。
夏东方肯定不会知道鲁迅笔下的阿Q,也理解不了这个人物的悲哀,但他能知道林群很无奈,再想想也确实没什么办法,很孩子气地替林群骂了副指几句,就走了。
他的军事素质很好,尤其是射击和百米,林群听很多人说过他是神枪手,不过没机会见到他射击,只见过他跑百米,有一次跑完越野回来,通讯班和三排的几个班长老兵一起进行600米接力赛,前面的几个跑得不相上下,没拉开距离,关键要看最后一棒了,通讯班最后一棒是夏东方,三排最后一棒是杨大鹏,他们两个准备接棒时黄小涛故意大声喊:“夏东方,你的电话。”
他立刻停下来向通讯班的电话机处张望,准备着跑过去。小伍在旁边急得跳着喊:“快跑啊,黄排骗你的。”这一眨眼的功夫,杨大鹏已跑出多远,就这样,夏东方还是遥遥领先地跑了回来。
中队长石诚常夸夏东方心细,五公里越野背枪跑的时候,他就在后面紧跟着跑,谁的枪上就是掉根撞针,他也一样能拣回来。他和石诚一样期待着越野考核时再露一手。
谁知六中队全力以赴的半年考核却大出意料,支队考核组嫌时间太紧,临时取消了越野考核,石诚觉得很失望,大部分兵也都有这个感觉。有个新兵对陈希留说:“陈老兵,不考越野,咱们不是白准备了吗?”
“不考好,”陈希留说,“考核时可比平时跑累多了。”
“不是吧,咱们平时背的沉,跑得远,考核时应该感到轻松的。”那个新兵说。
“没有,比平时累多了,可能是紧张吧,压力大。”陈希留说。
六中队的压箱底绝活五公里越野没有考,除了尹清良的团支部活动考了一个第一,别的项目考得稀松平常,虽不是太差也不是怎么好。
考完后支队长黑着脸对石诚和李桦说:“你们这还是标杆中队呢!就考这水平?我看这标杆生虫了,蛀朽了,生了贪图享受的虫,生了消极堕落的虫,养猪猪瘦,种菜菜黄,政治教育能在十二个中队里排到第七,你们还敢称标杆,李桦,你给我背背什么是三个代表?”
指导员就小学生背课文一样老老实实地背了一遍。
“哦,你还会啊,”支队长说“这个问题在你们中队我抽查了十二个战士,就两个会的,也太过份了吧,年终考核再出现这样的事,我让你回家休息。”
指导员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石诚虽然没挨骂,但在旁边站着,黑脸涨得紫红,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考核组走了以后,他们两天都没出中队部的大门。尹清良倒是很高兴地对林群说谢谢,林群心想这是应该的,团支部的活动从没搞过,能得第一都是靠自己那本小说一样的团支部活动记录,他几乎把大学里搞过的活动都给搬到这里了。虽然是应该,但别人说出了谢谢两个字,让他还是觉得尹清良这个人很不错,征文的事情就显得更无所谓。
半年考核后隔了一个月,夏东方被总队的特警支队挑走了,林群将那本《成语辞典》送给了他,他想他走哪里,任何一个人走到哪里,都需要文化。
半个月后,夏东方给他写了一封信,字的横竖撇折捺象是焊工的学徒第一件作品,在一起歪歪扭扭的连得让人很难受,但是没有一个错别字,虽然词不达意,林群还是读懂了,意思是说这里训练很苦很累,很想念中队的战友们。还给林群寄了一张照片,下身穿一条迷彩裤,上身只穿了一件白背心,胸口左边有一个盾牌的形状,里面写着“特警”两个字,裸露的胳膊上是绷紧了的鸭蛋形肌肉。他一条腿笔直地立着,一条腿是对着沙袋伸直了的侧踹,沙袋飞出多远,只在相片的边缘能见到。
身子自然是侧着的,侧看的脑袋轻松而愉快地对林群笑着,表情神气,目光坚定
第十五章
(十八)
黄小涛差不多可以肯定杨大鹏自己和萧蓼的事被杨大鹏看见了,也猜到他下面要说的是什么话,但他很镇静地说:“以后拉屎不要跑那么远,蚊子咬屁股。
杨大鹏等他跟自己坦白,没想到他装得没事人似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干脆把话挑明了说:“你们两个人的事我都看见了”。
“谁们两个?什么事?跟你有关吗?”黄小涛沉着脸问。
“你这样做很不道德,”杨大鹏气愤地说:“我告诉指导员去。”黄小涛的脸上掠过一些惊慌和不安,但马上就消失了,他说:“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你给别人说,别人也一样听不懂,凡事要有证据,空口白话,没边没影的事没人会信你。”
杨大鹏脸涨得通红,黄小涛一副街头无赖的嘴脸,看来是打死都不会承认了。他想痛骂他一顿,骂人的话在嘴边滚了又滚,最后还是咽了回去,一肚子怒火灰溜溜地出门去了,黄小涛见他出去,马上坐起来,紧张地盯着他的背影,生怕他去告诉指导员,见他气乎乎地走到房后,坐在晾鞋台生闷气,才松了口气。
杨大鹏坐在晾鞋台上,无可奈何地在心里痛骂黄小涛,可怜林群,却又理不出头绪,该怎么办?想来想去觉得这事还是烂在肚子里为好。但他委实没想到黄小涛会是这样的人,不仅做出衣冠禽兽的事来,而且还一副无赖嘴脸死不承认,让他对他仅存的一点好的幻想也彻底消失了。
“自己要不要找证据呢?自己要不要告诉林群或是指导员呢?黄小涛要是能承认错误勇于承担责任多好,自己刚才要是能绕着弯子问,是不是就不会得罪黄小涛了,黄小涛以后会怎么对自己呢?要是没看见多好。”他坐在房后乱七八糟地想着。想了很长时间,中间有几个人过来和他说话,自己随口应的是什么话,全都不记得了。
正想着,却见公主水淋淋地从苇塘里跑出来,跑得直喘气,嘴里衔着一件武警短衬,看来已在水中浸泡多日,沤得却变了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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