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细打量着他,原本有些圆润的下颌线条如刀刻般变尖,原本些许稚气全然不见,一副雌雄莫辩的惊鸿容颜,如白莲般的清雅高贵。个头似乎也往上蹿了不少,已经快要高出我一个头了。不过数月没见,这小孩竟已长成了这般倾城美少年的模样?
阵阵的莫名的情绪起伏,我竟不知说什么是好。
“月华,你——等了很久?”原谅我吧,我此刻出现严重的言语匮乏症状。
他紧紧盯着我,像溺水的人看见救命稻草似的迫切。
“是,等了好久。”他似很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怎么会是你来接我?我是说,大哥呢?”我终于想到了这个疑问。
月华微低了头,移开眼:“翎大哥和大皇兄今日正有要事,实在无法抽身。所以——”
我的情绪有些低落。“原来如此。”
大概他听出了我语气中的失落,忙出声安慰:“七七,皇兄他听说你要来,开心的不知如何是好,原本定好了要来接你,只是这件事实在紧急,所以才——”
他有些着急的样子,脸上也急出些红色,这个样子实在有些好笑。
看来是我弄错了,什么倾城美少年,这不还是那个害羞小孩?
“好啦好啦,我没那么小心眼。月华,我好容易才来到长乐,难道你打算让我站在这儿欣赏外墙就罢了?”
月华这才恍然一笑,差点又让我的心脏停了一拍。这家伙,跟风岚一样,一不小心就会被迷个昏头转向。容色惑人哪!
我走在月华身边进了城,小园和秦大,秦二跟在身后。
长乐都城与出云城截然不同,一派繁荣景象。街道修得极为宽敞,可容四辆大型马车并排而行,街道两旁的建筑风格也走了大气华丽的路线,柱窗都雕了繁复精美的花纹。街道上的店铺琳琅满目,让我有种乡下人进城的新鲜感。难怪月华和月隐都颇对出云的集会无动于衷,这里的确热闹丰富了许多。
看到我一副好奇的样子,月华很有些得意:“七七,长乐不错吧?明日盛会开始,我带你去看看,还有很多好玩的东西。”
我收敛了好奇,摆出一副高傲的样子:“尚可。就是人太多,不如出云的清幽。”
月华有些下不来台,轻咳两声。
“七七,皇兄说了,你这段时间就住在大皇子府,在翎大哥旁边的院子,可好?等到盛会一过,便可以安排你进宫与皇姐一道。”
大哥在京城没有置办自己的宅院,一直住在大皇子府。我点点头,对这个安排有小小的欢喜。
揽香雅意
按照沧国皇室的规矩,皇子们年满十五便要搬出宫去,住进自己的府邸。大皇子府整体来说风雅持重,算不上华丽却胜在在细微处的风格。我被安排住在府东雅竹楼,毗邻大哥所在的汀兰居。
雅竹楼外是一片青翠的萧竹,风吹过时便沙沙作响,很是风雅。雅竹楼和汀兰居之间也有一片睡莲池,与我的镜池颇有些相像,只是长乐气候不比出云,朵朵睡莲已显出颓败之势。
天色渐暗,一管家模样的人匆匆而来,向月华耳语几句。他脸色一暗,转过身来对我说:“七七,皇兄和翎大哥他们恐怕也不能一道用晚膳了。想吃些什么?我让厨房准备。”
听到这话,我难免更有些失望。到这个世界之后的第一次生辰,过的如此冷清。连大哥也没有想到么?如果是紫苑他们还在就好了……对了,紫苑呢?
“月华,你可知道紫苑在哪里?怎么走了这一路,也不见她的影子?”
月华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奇怪:“她——她不住在这里。”
不在这里?紫苑不是应该跟着大哥么?我满脸疑惑。
“那她住在哪里?我也到了长乐,说什么也得找她聚聚。”
月华似乎很难启齿的样子。
“她住在——二皇子府。她现在已是二皇子的侍女。至于其中具体缘由,你改日见到她时再询问也不迟。”
怎么会这样?紫苑跟着大哥来到长乐,却又成了二皇子的侍女。这三个月一定发生了什么很重要的事。只是看月华一脸为难,我也不好继续追问下去。
“月华,你说过要带我逛逛长乐的街市,不如我们出去吃吧?顺道也可以看看长乐的夜市比出云是怎样的不同?”我突发奇想,一脸兴奋地问。
月华有些沉寂的眼散发出光亮:“七七赶了这些天的路,不累么?”
“不累不累,每天都待在马车里,快闷出病了。你等着啊,我换了衣服就和你去。”
莲叶裙虽然漂亮,但穿着上街就颇显繁琐。我换了身轻便的青色竖领男装,将头上的玲珑髻散开,梳了个马尾,用青色的缎绳束在脑后。揽镜自照,倒真有几分俊美少年的模样。
走到月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得意地一笑:“如何?比你也不差几分了吧?”
月华笑得一脸温柔:“的确如此,很好看。”害得我面上一红,本以为他又要别扭一番,谁知反倒——。唉,真不习惯现在这个成熟版的小月华。
小园赶了几日的路,很是疲累,我便让她和秦大,秦二留在府里休息。跟着四皇子殿下出去,又是都城,总归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华灯初上,长乐的夜晚比起出云的确是繁盛了许多。街道的两旁都有高大的笼柱,点了灯笼,光明似昼。可能是临近盛会的关系,街道上路人纷杂,有三三两两的公子哥儿,也有衣着华丽的官家小姐结伴而行。和月华一并行走,回头率也似高了很多。常有盈盈秋波抛向我们的方向。呃,确切地说,大部分还是抛向月华那边。我有些别扭,月华倒好似早已习惯,面不改色地带了我行走。我偷偷地看向他的侧脸,的确清俊精致无比,只是不笑时总有种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冷淡,难怪这些望向他的眼神大有些哀怨之意。只是这冷淡却又更吸引人的目光,不舍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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