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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第2页）

见惯了各种奇怪的生物，不少看来正常的却有剧毒，难道这个也……他蓦然绿了脸。

恐惧太过明显，老人忍着笑安慰。

&ldo;没有毒，只是湖里死过人，我们觉得不祥。&rdo;

他顿时松了一口气，又觉着不以为然。

哪个湖里没死过人，就为这点理由放弃唾手可得的食物，大概也只有化外夷民才会如此愚昧。

看出他的不屑，没有和异乡的年轻人计较，老人平和而慈霭。

&ldo;你不觉得奇怪，这么好的地方，我们宁肯挤在山底下淋雨受热都不肯搬上来。&rdo;

这确实是个疑问，他立刻请教。

&ldo;这地方，有鬼。&rdo;

恰巧一阵阴风刮过，森森如浸冰水，火苗跳动的光影中，老人脸上的阴影极深，衬着郑重其事的几个字，险些让他汗毛倒竖。

&ldo;老人家说笑了，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鬼。&rdo;他哈哈干笑，平抑着自己的不安。

&ldo;你听。&rdo;

他静下来细听，风刮过了冷月下泛着白光的残垣，发出的声音竟似哭声，幽幽咽咽的凄怨，在密林中分外恐惧，想起沿途听说的巫力乱神，使蛊下咒的诡密传言，肌肤霎时爆起了一层颗粒。

&ldo;这只是石头的声音，哪有那么怕人。&rdo;他心里不安，嘴还是很硬。

&ldo;这里死过好多人……&rdo;老人望着月夜下沉静的湖面，感慨万千。&ldo;数不清有多少，一国的女人都死在了这，湖上飘的全是尸体……我一辈子都怕，要不是为了采药，我才不会到这。&rdo;

听着沙哑而苍凉的话，他头皮有点麻，又不愿相信。

&ldo;是不是夸张了一点，我走了这些天，近一带根本没几户人家。&rdo;

老人摸出了旱烟，在脚边磕了磕，就着篝火点燃，烟气缓缓升腾，满布皱纹的脸也似隐入了迷雾。

&ldo;这里原来是苍梧国的王宫，现在的人早不记得了，除了我这样上了年纪的还有点印象……是个好地方啊……&rdo;

&ldo;有山有水，一国就是一个几万人的大族，人丁兴旺，挖矿炼银的手艺又是历代相传，生活富庶，当时不知多少小国羡慕……这一族的女人非常漂亮，皮肤白又能歌善舞，和南越其他地方的人都不一样，可惜从不对外通婚。特别是苍梧国的公主，据说她的歌能引来鬼神应和，飞鸟游鱼出听，美得不像凡人，见过没有不被迷住的。异地行脚的客商数不胜数，一多半都是为了碰运气见她一面，回去能像傻子一样说上几十天……&rdo;

或许是上了年纪，老人的话有点絮叨，听着银鹄云里雾里。

&ldo;那不是很好，怎么现在变了……&rdo;他比划了一下死寂的周围。

&ldo;就是太好，所以才惹来了祸端。&rdo;叭嗒叭嗒的吸着烟，老人伤感而无奈。&ldo;邻近的小国眼红，既想要他们的财富，又想要他们的女人，伙同起来重金贿赂了驻守南越的将军，诬称苍梧国谋反，带着几倍的人杀过来占这块地方……&rdo;

&ldo;那后来？&rdo;

&ldo;这一族的人骄傲得紧，明知敌不过也不肯投降，男人在国主的带领下拼死力战，全数死在了战场上，女人……&rdo;

&ldo;被捉了？不对，刚才说她们都死了……&rdo;说到重点上，他渐渐感觉不妙。

环顾着波光鳞鳞的湖面，老人带着几份敬畏。&ldo;我只是听说，黑压压的军队围住了这坐山，逼躲在宫殿里的女人们出来投降，男人们死光了，一族也完了……女人们恨透了毁家灭国的恶魔，又不甘心做奴隶，在王后的带领下全数投了湖，一个也不肯屈服，整个小国就这么完了。&rdo;

&ldo;全死光了？&rdo;寥寥数语的描述勾出惨烈至极的画面，想到湖上飘满了尸体，银鹄一阵恶寒，刚吃下去的肥鱼几乎立刻吐出来。

&ldo;……后来夜夜有人哭，哭得占领的敌军都受不了，尸体也开始腐烂，疫病流行，巫医们都说是苍梧国的诅咒。为了拔除邪魔，在神巫的命令下往湖里倒了桐油，烧了三天三夜，几十里外都能看见火光……&rdo;老人沉沉的叹息，&ldo;可是还是有女人哭，最后怕了，带着夺来的大量金银撤出了这块地方。几十年一直这么荒着，湖里的鱼再好也没人敢去捞，那是苍梧国的女人变的。&rdo;

&ldo;真的是巫术诅咒？&rdo;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肚子开始翻搅，他看着香喷喷的鱼欲哭无泪。

&ldo;那倒未必，我曾经在苍梧贩过货。这个国和南越其他地方不一样，男女都擅歌，族里流传是天神后裔，不信巫咒，但秘术确实是有的，唯有少数王族才知道。&rdo;老人随手拔起一朵随风轻摆的花，丝丝舒展的细柔花瓣犹如流苏，繁丽而华美。&ldo;他们视这个为圣花，当年王庭里满目皆是。雪衣、白花、天乐一般的歌，那可真是美……&rdo;

老人不再说话了，默默的抽着旱烟。

静寂如死的夜里又一阵风掠过，呜咽之声隐约回荡，恐怖之外，有种哀怨悲婉的凄恻，月光如银，映着斑驳苍凉的废墟，银鹄发了好一阵子的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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