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吗?洛克?”
“当然,先生。”洛克的眼睛亮晶晶的,兴奋地在前面带路,尽管明知道霍维斯对这里熟悉得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地方,但忍不住还是想多亲近,“人越来越多啦,生意好得让人受不了。先生,大家都等着你呢。”
“不,先不要惊动其他人。”霍维斯绕过正厅,直接走到一条小路上,“我很累了,不想被打扰。”
“当然,当然,先生。”洛克偷眼瞄着霍维斯,为他身上古怪的服饰感到新奇。白色的衬衫,繁复的褶皱,还有散腿的灯芯绒长裤,这些完全跟洛克熟悉的先生搭不起来,倒像是某位贵族的衣服被霍维斯偷来了。
霍维斯轻车熟路走回自己的房间,对洛克一笑:“好小伙,你先下去吧,谢谢你。”
“有吩咐请叫我先生,我会在外面守着。”
“好。”
洛克欢天喜地地出去,为自己能第一个知道先生回来而雀跃万分。
霍维斯却没有理会这些。他抬起头,察看着这个离开三年的住处。一切还是老样子,窗台上的花,床头盒子里的雪茄,还有整架子的书,和放在小几上的红酒杯。
霍维斯深深吸了口气,像个漂泊了很久,终于回家的旅人。他脱下身上的贵族服饰,换上一套旧衣服,然后走到大穿衣镜前。
几年的训练和间谍生涯,似乎并没有在他身上刻下太多的痕迹。
不,有一处。
霍维斯缓缓除下那双几乎从未离身的白色手套,现出手背上一条伤疤。伤疤横贯整个手背,既深且长,可见划出它的人,当时是多么愤怒而凶狠。
霍维斯微微笑了一下,抬起手背凑到唇边,深深吻了下去。
不必继续遮掩了,没有什么再能够阻挡,我只想用我剩下的生命,去全心全意地爱一个人。
刚开始蓝廷只感到莫可名状的忿激,有一种要销毁一切的狂野的冲动。但随着时光的流逝,这种愤怒越来越淡漠,对时间和空间的感觉越来越模糊。周围只剩下黑暗,无穷无尽无声无息,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紧接着,是啃噬身心的饥饿和干渴,还有席卷全身简直令人发狂的疲惫。
因为手臂在墙上锁的位置太低,他只能半蹲着,膝盖处于一个极为难受的姿势。想站起来,就只能深深地弯腰,像个卑微的奴隶。连续几天几夜的黑暗、折磨和孤独,让蓝廷开始产生幻觉,陷入某种混乱。一会是多维放肆而灿烂的笑容;一会是盖尔崇拜而无辜的目光;一会是劳特恶毒而凶狠的斥骂;一会是振聋发聩惊心动魄的炮声;一会是哥哥骑在白马上冰冷的注视;一会是审讯官不屑地嘲笑:“懦夫……懦夫!”最后竟然是霍维斯,在缤纷嘈杂众人狂欢的背景下,专心致志地凝望着自己,微笑,他在说话,说什么?……很重要的话,非常重要……
“咣当”一声,铁门被打开,看守冷冰冰地说:“把他拉出来。”
蓝廷看到了那边投射过来的光亮,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是梦境还是现实。他感到迷茫和眩晕,因为长时间的黑暗,那一点亮光就让他睁不开眼睛。他发现两个人上来拉扯,蓝廷用力挣开,但经过几天几夜的捆绑禁锢,四肢都僵硬了,踉踉跄跄只往前走了两步,突然一阵头晕目眩,低头栽倒到地上。
“行了,不过是个叛徒,难道还想受到什么优待?”一个声音鄙夷而愤恨地说,“哗啦”一桶冷水浇下来,蓝廷被激得一个激灵,拼命挣扎着才喘上一口气,鼻腔因为吸入水而猛烈地咳嗽。他蜷成一团,缺少食物和热量,浑身冷得发抖。
“要不先给他点吃的,我瞧他就剩一口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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