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仪身着碧色襦裙,外罩一件毛茸茸的狐皮斗篷,除了发髻换成了妇人髻,简直与她九岁那年的装扮一般无二。她兴致很高,不时停下来猜个灯谜或者对个对联,玩得不亦乐乎。姬骞一直面带笑意地看着她,光影映照下,他的神情时隐时现,几分难测。
&ldo;&lso;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rso;。&rdo;慕仪指着面前的一盏花灯,笑道,&ldo;是这首诗对不对?&rdo;
老板笑着回道:&ldo;对,没错。夫人真是聪慧,来,这盏灯是夫人的了!&rdo;
慕仪接过花灯,刚想继续猜,却见老板一脸警惕地看着她,眼中隐带恳求,不由叹口气:&ldo;夫君,我们走吧。&rdo;
老板眼中立时光芒乍现。
姬骞见慕仪一壁走一壁打量手中的花灯,不由问道:&ldo;我见你很喜欢那一家的灯,怎么不多猜两个?&rdo;
&ldo;我倒是想多猜,不过眼看那老板忍耐已经要到极限了,我再猜下去就不地道了。&rdo;慕仪将花灯拎高一点,盯着上面精美的花纹,&ldo;反正我已经拿走了他那里最好的一盏灯,就放过他吧。&rdo;
姬骞低笑:&ldo;你倒是会体谅人。&rdo;
&ldo;自然。&rdo;慕仪大点其头,&ldo;你今日才知道?&rdo;
&ldo;下面想去哪里呢?夫人。&rdo;姬骞含笑道。
慕仪略一思忖:&ldo;不如,我们去放河灯吧。&rdo;
他们去了位于煜都东南隅的&ldo;珑江池&rdo;。所谓珑江池,乃是煜都城内最出名的风景区。太宗时期朝廷在这里修建有离宫称&ldo;乐游苑&rdo;,高宗时引煜水,经黄渠自城外南来注入珑江,且为乐游苑增建楼阁。全园以水景为主体,一片自然风光,岸线曲折,可以荡舟。池中种植荷花、菖蒲等水生植物,亭楼殿阁隐现于花木之间。煜水池作为煜都名胜,定期开放,普通百姓均可游玩。
今日是上元节,正是珑江池最热闹的日子之一。慕仪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看着俊秀郎君和如玉佳人月下相会,眼角眉梢情意无限,心中慢慢弥漫上一阵苦。
当她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从来不曾拉着情郎的手,一起游过这珑江池。
手忽然被攥住,她抬头,却见姬骞蹙眉站到她旁边,为她挡住那些挤来的人流:&ldo;这里人太多了,我们去那边吧。&rdo;
她低头,跟着他走到一旁的大树下。
&ldo;说起来我登基已经六年,竟不曾来这乐游苑住过。&rdo;姬骞看着远方的亭台楼阁,&ldo;看这好风景,若是春季来这里,定然十分有趣。&rdo;
慕仪不语。
&ldo;不然就今年吧,等三月中旬我不那么忙了,咱们就到这里来住一阵。到时候我们可以泛舟池上,也可以骑马赏花,你一定会喜欢的。&rdo;姬骞看着她,花灯的光影落在他脸上,使他的神情显得十分柔和。
有公子高声念起了情诗,旁边一阵嬉笑起哄之声。
&ldo;好啊。等三月中旬我们就住到这里来。&rdo;慕仪微笑道。
姬骞摸摸她的脸,眼神如水。
&ldo;呐,今天是上元节啊,你都没什么礼物送给我么?&rdo;慕仪忽然道。
姬骞挑眉:&ldo;我不是送了你那枚九鸾钗吗?&rdo;
&ldo;那个才不算呢!&rdo;慕仪拉着他的手,娇声道,&ldo;我想要点不一样的。&rdo;
姬骞眼眸深深:&ldo;你想要什么?&rdo;
&ldo;那个,&rdo;慕仪伸手指着珑江池畔念诗的公子,&ldo;我要你像他一样,当着众人的面给我念一首情诗。&rdo;
姬骞看着她:&ldo;我念了,你就会开心么?&rdo;
慕仪抿唇笑:&ldo;大概,会吧。&rdo;
姬骞想了想,笑了:&ldo;好,我答应你。不过那里人太多,你不宜抛头露面,就别过去了,在这儿听着便好。&rdo;
慕仪颔首。
姬骞稍微弯下身子,与她对视:&ldo;答应我,不要乱走。在这里等我回来,好不好?&rdo;
&ldo;你要给我念情诗,我当然要一字不漏地听完,怎么会乱走?&rdo;慕仪笑,&ldo;快去快去。&rdo;
姬骞转身,朝珑江池走去。
上元节于珑江池畔给意中人念情诗一直是煜都的一个传统,比放花灯还受大家推崇。池畔有一个石台,要念诗的公子站在上面,高声吟出自己的心意,请明月江水和众人为证,立誓此志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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