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多港商人来往如云,全国各地都有商人来此,外国商客也不少,只要有钱,买到上好的糖料也不是不可能。
不管怎么样,在尝过女王的糖之后,安德鲁收起了一些来自罗塞的傲慢。
这位乡下女王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不堪,至少在口味上如此。
他放下茶杯,赞了一句:“虽然我本人并不嗜甜,但是公爵这里的茶的确很好,自从出了罗塞,有一段日子没品尝到这么纯正的甜了。我父亲嗜糖,一路都在抱怨沿途买的糖味道太杂,要是知道公爵这里的茶这么好喝,想必他这一趟就舍不得让我来了。”
安德鲁的父亲和克劳德也算旧相识,童年一起做过伴的,他在此时提起自己的父亲,就是透出友好的意思了。
克劳德低头笑了笑,并不搭话:“您客气了。要是您父亲喜欢,我可以将我家主人的供糖商人介绍给您。”
安德鲁的笑容一僵,他心中也有些烦躁,他并不是他父亲那样长袖善舞的性子,但是昨日他们入城,未来女王仅仅是遥遥见了他们一面,看上去很不给面子。
要是今天再让他父亲上门,那霍克辛格家的面子就要被踩到地上去了。
拜访未来女王的第一面,必须由霍克辛格家的人来,不是他,就是他父亲,他父亲不能来,就只能是他了。
“那就多谢了。”安德鲁强行扯出一个笑来,忍着不满道:“不知道霍顿公爵身体有什么不适?我们随行的队伍里带了足够的医生,路德维希主教也在队伍里,不管公爵是哪里不舒服,只要告诉我们,总有办法的。”
——他求见霍顿公爵被拒的理由正是霍顿公爵身体不适,不便见人。
“不用麻烦了,”克劳德道,“公爵和驻维克多港的特米里亚主教关系很好,我本人也略通一些医术,公爵的身体不适也不是寻常的病,不是普通手段可以治疗的。”
安德鲁心中不耐更甚,脸上终于忍不住带出来了一些:“即使不是寻常的病,那应该也不至于见不得人吧,您总要说说是什么病,我们这边才能确定自己能不能治。”
“我们特意从罗塞一路周折奔波赶到维克多港,就是为了迎接女王回归罗塞,总不能让女王一直病着。这样下去,这个国家要什么时候才能重归正位?人民什么时候才能迎来他们期待已久的新君?”
他说着,已经忍不住站了起来,一只手下意识按在腰间大剑上,双目圆睁怒视着克劳德,高大的身影带来巨大的压迫感:
“国不可一日无君,每多耽误一天,这个国家都是蒙受巨大的损失。阁下不在其位当然不知道,可是我告诉你,这个国家已经因为失去正统君王混乱了几十年了,国内混乱一片,百废待兴,敌国却虎视眈眈,正待入侵。如果再因为女王生病不能早日即位,造成的后果,你担待得起吗?”
克劳德脸色不变,只是重新替对方倒了一杯茶,加好糖后推到对方面前:“阁下莫生气,公爵的病不是不能说,只是公爵的病,是心病。”
“哦?说来听听呢?”安德鲁看看自己花边领饰下差点被刚刚鼓起的肌肉崩开一个扣子的胸口,也放弃了继续装文雅,他反正怎么装都不太像。
他一手按在剑柄上,看都不看克劳德递过来的茶一眼。
克劳德也不恼,自顾自将那杯茶捏起来喝了,然后道:“公爵的心病,您难道猜不到吗?公爵年纪轻轻就失去了父亲,孤身一人支撑这大把家业已经不容易,如今你们又要以继承王位为由将她带往罗塞,她一个才十七岁的小姑娘,哪里受得了离开家乡去那么远的地方呢?”
“国家大事,难道是她想不去就不去的吗?”安德鲁生气。
生完气,他又软和了态度,苦口婆心道:“霍顿公爵是王室唯一的血脉,为这个国家付出,既是她的荣耀,也是她生来即有的责任。国家需要她,人民也需要她。离开南方并不止意味着离开家乡,罗塞也是她的家,那里的人民对她的到来日夜期盼。”
“请你好好劝劝她吧。这件事是不可能改变的。”
说完,也不等克劳德回应,安德鲁便转身大步出了会客室。
等安德鲁彻底消失在拐角,克劳德才回过头,看向会客室一侧的小门。
小门无声地从内打开,陆瑶走了出来,坐到了会客厅一侧的椅子上。
“您看这位宫廷铁卫首领如何?”克劳德不自觉站到她身后,为她倒茶。
陆瑶摆摆手止住他,笑道:“霍克辛格家的人不是你最熟吗?怎么反倒问起我来?”
克劳德无奈地笑了:“您反倒打趣起我来了。我和他祖父熟,和他可不熟。他出生的时候,我都到您父亲身边好多年了。不过这位霍克辛格的下一代继承人倒是和霍克辛格家一贯的风格不太一致,霍克辛格家一向是利益第一的,他看起来反而有些鲁直,难怪他会进宫当了宫廷铁卫。”
陆瑶挑眉一笑:“是罗赛的宫廷铁卫,我这里可没有宫廷铁卫。”
克劳德也跟着露出蕴含深意的微笑:“是啊,维克多港只有荣耀骑士团。”
……
罗赛迎王队伍进入维克多港后,一再求见霍顿公爵,终于在这支队伍来到维克多港的第七天,得到了霍顿公爵的第一次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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