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气息如轻烟般萦绕在鼻尖,狄临的声线颤抖中夹杂着咬牙切齿:“是你!谢瑜。”
“呵……”一声轻笑传来,眼前的黑布被轻轻拿下:“真聪明。”
入目的是一片喜庆的绯红色,四处张贴着双喜,而自己身下是柔软的喜被,绸缎的面料同他身上轻薄的衣服摩擦,他侧了侧头,却碰到了一些坚硬的物什,他看过去,是花生红枣一类的坚果。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原来的骑装不知何时被人换了下来,如今他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的寝衣,鸳鸯交颈的纹样绣在袖口,这分明是件女子的寝衣!
门外的声音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望着满目的红色,狄临有些难以置信:“谢瑜!今日是你和永安的大婚之日!你在做什么?”
此时,谢瑜终于从昏暗的角落缓缓走出来。也许是狄临睡了太久,此刻已临近黄昏,夕阳的暖光如金色的纱幔,照亮了谢瑜那一身赤红云锦袖衫,其上以金线绣着的仙鹤祥云宛如活了过来。
他头上的金冠闪烁着璀璨的光芒,绿宝石镶嵌其上,腰间系着狄临那日所赠的羊脂白玉,原本清雅高洁的芙蓉面,在这一身装扮的映衬下,更添了几分艳色。
谢瑜的眼中带着浮夸的讶异:“今日的确是我大婚啊,不过有一点,夫人你说错了,今日是你同我的大婚啊……”
狄临恼怒的动作瞬间僵硬:“你在说什么疯话?!永安呢?快放开我,谢瑜,我是西凉的王爷,你不能扣留我!我的人很快就会发现,我劝你现在收手。”狄临脑子一片空白,慌张地语无伦次。
谢瑜面色平静地听着狄临的质问,一边缓缓坐到床边,轻抚着狄临的头发,他凑近狄临的脸,与那双虚张声势的绿瞳对视:“为什么不能?狄临,你现在是侯府夫人,自然不会有西凉人来寻你,因为……”
“西凉的卫王还在车队里,从未离开。”
谢瑜饶有兴致地看着狄临的瞳孔,难以置信地扩张着,宛如崩溃的堤坝:“不可能,不可能,小禾不会认不出我……小禾……”狄临突然想起小禾那低头的样子,声音逐渐微弱下去,眼中的光芒也渐渐消逝:“你不能这么做……谢瑜。”
此时,一阵清脆的敲门声传来,狄临犹如在黑暗中见到曙光,将目光急切地投向门口。
谢瑜露出一丝阴险的笑容,似乎在嘲笑狄临的反应,他将狄临挣扎时掉落的碎发轻轻别在耳后,语气平静地说道:“进。”
落葵顺从地推开门,低着头端着合卺酒走了进来。她将合卺酒放在谢瑜手侧的小桌上,却听到狄临带着哭腔喊了一声:“落葵姐姐,救救我。”
落葵的身体瞬间僵硬,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她很快平复下来,弯腰禀报:“侯爷,长公主已经离开了。她说今日之事是郡主的错,委屈侯爷另娶旁人。公主府会将聘礼退回,还望侯爷莫要将此事声张。”
谢瑜听着落葵的禀报,开玩笑地说:“娶到了心上人,本侯哪里委屈了?告诉长公主聘礼不必退了。”
落葵应了一声,便退下了。临走前,她看了一眼床上的青年,却被谢瑜警告地瞥了一眼,她赶紧低下头,轻轻地关上了门。
卫王着实可怜,可想到麦冬的遭遇,落葵还是决定不再插手此事。
随着门缓缓合上,狄临眼中的光芒仿佛被风吹灭的烛火,瞬间黯淡下来。
谢瑜看着这一幕,心中涌起一阵无尽的悲凉。若是可以,谁不想用真心留住心爱之人,谁不想与心上人两情相悦,白头偕老?然而,他却别无选择。
狄临毅然决然地离开大旭,决心与他断绝一切往来。在狄临眼中,自己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替代品罢了。
他轻轻抚摸着狄临的侧脸,在狄临怒目而视时,他突然笑了起来:“你不喜欢我吗?狄临,你忘了吗?是你说要与我成亲的。”
他低下头,动作自然地倒了两杯合卺酒。清澈的酒液在银杯中摇曳,宛如晶莹的泪珠。他再次看向狄临,然后解开了狄临手上的枷锁。
枷锁刚一解开,狄临便如脱缰的野马般,猛地挥出一拳。然而,与他预想的完全不同,这一拳犹如绵软的微风,丝毫没有力量。谢瑜轻而易举地接下了他这一拳。
狄临惊愕地察觉到,自己的内力竟然完全无法施展,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
“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的内力……”狄临愣住了,寻常的药物绝不可能让他如此,他凝视着谢瑜,而此时谢瑜已将其中一杯合卺酒递到他面前。
狄临的眼神渐渐聚拢,他终于想起来小禾每日为他端来的药膳,愤怒如火焰般燃烧。他带着满腔的怒火打翻了那杯合卺酒,吼道:“是那药膳!是你,谢瑜!”
谢瑜看了一眼洒在被子上的酒液,眼神平静如湖水,他抬手捏住狄临的两腮,声音温柔如春风,手上的力道却丝毫不减:“成亲之日,不喝合卺酒怎么行呢?我们可是要白头偕老的。”
他将手中的酒杯倾斜,清凉的酒液如涓涓细流般倒入狄临的口中。狄临试图抗拒,双手推拒着,但他如今力气连一个女子都比不上,在谢瑜的力量下,他无法挣脱。冰冷的酒液流入口腔,还有一些顺着嘴角缓缓流下,直至没入衣领。
酒已见底,谢瑜松开狄临,再次斟满合卺酒。他轻抿杯沿,一饮而尽,仿佛心中夙愿已了,笑意渐渐浮上眉眼。
他放下酒杯,如释重负,眼神中满是满足。他将金冠摘下,发丝散下垂落,乌发如瀑,红唇似火,肌肤胜雪,如同西凉传说中那食人心脏的女鬼。
他俯身而下,单手捏住狄临的双手,压于床头。四目相对,他餍足地说道:“阿临,我们成亲了。”
狄临气得差点笑出声,失控地口出恶言:“谢瑜,你真是一点脸皮也不要了,赝品终究是赝品,披着好皮囊的恶鬼,你有哪点比得上他……”
谢瑜的脸色如乌云般一寸寸沉下去,那深不见底的黑眸如寒潭般凝视着狄临,随后他缓缓解下腰间的羊脂玉,塞进狄临那张还在喋喋不休的口中。声音轻柔道:“今日是大喜之日,莫要惹我生气,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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